半夜溫瓷突然開始胃疼,她蜷縮着身子往衛生間跑了好幾次,最後吐無可吐嘴裡發酸,全身無力。
蔣漫聽到動靜起來查看,見溫瓷臉色慘白,仿佛連站立都很困難。她連忙扶她起來,焦急問道:“溫瓷你怎麼了,你别吓我,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
溫瓷手捂着肚子,聲音微弱:“我胃疼,給我拿件外套,很冷。”
蔣漫立馬沖出去随便抓了件厚外套給她披上,火急火燎地拿上鑰匙證件,突然想起自己幾小時之前也喝了酒,隻得帶着人打車去了醫院。
路上溫瓷痛得不行,在後座上蜷成一團,鬓邊細發被冷汗浸透,濕成一縷一縷的,看上去尤為脆弱。
蔣漫猜着大概是晚上那頓酒喝出的問題,那玩意兒度數不低,心裡愧疚得不行,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的,直催着司機開快點。
到了醫院,溫瓷被診斷為急性腸胃炎,伴有低燒症狀,輸完液開點藥就可以回家。
“醫生,您确定不是胃出血什麼的吧,她晚上喝了不少酒。”蔣漫看溫瓷虛弱的樣子不太放心,怕回去了又出問題耽誤病情。
醫生撇了她一眼,“你要實在不放心就讓她住院觀察兩天,現在的年輕人啊真不愛惜自己,以後可不能讓她再這麼喝酒。”
“好好好,我們要住院觀察幾天。”
等溫瓷輸完最後一瓶液,窗邊已經露出青白。
蔣漫看她神色舒緩了一些,試探着問:“要不要我通知叔叔,或者孟旸青?”
溫瓷搖了搖頭,她不想讓老溫同志為她擔心,也不想讓孟旸青覺得她在賣慘。
今日就是瓷器展的最後一天,照例大會要公布本次展覽的金銀獎項歸屬。
溫濮遠到了收官這天才姗姗來遲,擺明了就是來拿獎的。他對孟旸青的技藝很有信心,沒有金獎,怎麼也能抱個銀的回去。
“哎,我怎麼沒看到小瓷來啊?”臨近頒獎時間,老溫同志左右看了一圈也沒見女兒身影,照理說她是不會錯過這種關鍵時刻的。
“可能在忙吧。”孟旸青眸光微動,心知不管忙不忙,溫瓷今天都不會來的。
他仔細回想了下,昨天他在氣頭上說的那番話确實是重了。以溫大小姐的心性,估計要鬧好長一段時間的脾氣。
瓷展的頒獎典禮沒那麼多懸念設置,頒獎人直接就念出了名單。
孟旸青喜獲銀獎,僅僅屈居于德化白瓷掌門人林高璋的一尊一米多高的如意彌勒佛之下。
據說那是後面幾天才運到展廳的,和那尊披座觀音像擺在一起尤為肅穆。
“承讓,承讓。”林高璋滿面春風地沖着溫濮遠拱了拱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溫濮遠一副有獎萬事足的模樣,“林兄,我們家旸青确實還嫩着呢,你這麼多年資曆怎麼可能輸給一個毛頭小子呢?”
林高璋頓時僵了臉,合着這老家夥的意思是笑他老了,不像他連接班人都培養出來了。
金銀銅獎獲獎人一起合影的時候,林高璋看着旁邊的氣質卓絕的年輕人,油然生出一股長江後浪拍前浪的感覺,而他林家的後浪又在哪裡呢?
想想自己那兩個兒子沒一個拿得出手的,還不如學着那老家夥早早就挑一個有天賦的培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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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頒獎儀式結束後,溫濮遠給女兒打了個電話,那邊隻有機械的女聲提示音“您撥打的号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這孩子怎麼關機了。”他蹙着眉轉頭對孟旸青說:“你給她打一個試試,我早上給她發的微信她也沒回。”
孟旸青打過去,也是一樣的關機。
他心裡蓦然湧上一股燥意,面上卻還是冷靜地寬慰着溫濮遠,“可能就是手機沒電了吧。”
說是這樣說,上了車他還是查了一遍京海本地新聞,昨天并無車禍或者其他傷亡事故上報。
回了酒店以後,溫濮遠還是放心不下,又打了個電話過去。這回倒是接通了,不過是個陌生男人接的電話。
溫濮遠立刻就警惕起來:“你是誰?怎麼會有我女兒的手機?”
“那你要多少錢?”
“好,我在楓邺酒店大堂等你。”
孟旸青一直沉着眸在旁邊聽着,食指無意識地輕擊着桌面,腦子裡閃過無數的可能性。
那邊電話剛挂,他就立刻接上去問:“出什麼事了?”
溫濮遠神色凝重:“小瓷手機落出租車上了,那司機一會兒送過來。這樣,你就在這裡等吧,我先去趟醫院。”
他也沒說為什麼要去醫院,着急忙慌地就走了。
等待是個焦灼的過程,孟旸青向來平靜無瀾的斯文面龐上難得浮上躁色。
從前他總不愛參與溫家兩父女之間的瑣事,這一刻他又難以容忍這種信息不對等的感覺。
出租車,醫院。
這兩個詞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和矜貴的溫大小姐産生關聯的。
她不喜歡有些車上的皮革和香水味,很少坐旁人的車。昨天還好好的,又怎麼會突然生病。
大約過了四十分鐘,酒店大堂出現個中年男人,拿着個手機一直探頭探腦的。
孟旸青沖他招了招手,那邊遲疑了一下。電話裡的聲音似乎沒這麼年輕,但還是堆着笑意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