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平和又決絕,和她媽一個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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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瓷慢慢攀上了山頂,一位灰袍僧人正在寺前清掃落葉。
入眼黃牆灰瓦,枝影斑駁,僧人掃葉,這裡甯靜得像是一副古畫,不染塵世的喧嚣。
往裡走隐約能聽到袅袅的誦經聲,混合着悠長香火氣,讓人不自覺地安下了心。
寺中香客不少,溫瓷拖着個行李箱略顯突兀,一應預約登記都是方知微包辦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找誰接應。
還好佛殿裡走出來一位衣着樸素、氣質脫俗的女士,她淡聲介紹自己是喜華寺的義工,詢問溫瓷是否來禅修的客人。
溫瓷點點頭,拿出了身份證件。
女士掃了一眼,在手上的名冊裡劃了幾筆,走在前面步履安然,“我帶你去看看寮房。”
溫瓷不解地問:“什麼是寮房?”
“就是你住的地方。”
“對了,這裡不收手機,但是請确保靜音,豎了“禁止拍照”标志牌的地方也盡量不要拍照。”
溫瓷乖巧應下,又躊躇地問:“那個,請問我該怎麼稱呼您呢?居士可以嗎?”
叫阿姨似乎沾了世俗氣,叫師傅也不太合适,她絞盡腦汁才想出了個居士。
女聲清淡,不甚在意:“随你。”
寺裡安排的住所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小小一件單人間,空調熱水器一應俱全,寝具幹潔平整,床頭還備了嶄新的禅服。
居士又指着桌上的作息單和她細說了這幾天的禅修安排,溫瓷一看每天早上五點就要起來上早課,突然覺得今天這一行還是草率了。
居士似乎看出她的疲懶,“寺裡也不會強求你一定要遵循這些安排,你聽從本心即可,不必勉強。”
溫瓷讪讪一笑。
她略微把行李收拾了一下,突然聽到一陣鐘鳴聲。居士過來通知午齋時間到了,領着她前往齋堂。
廳裡坐了上百人用餐,依舊莊甯無聲,隻有打餐處大勺與碗碰撞的聲音。
午齋是六菜一湯,當然都是素菜,看着有些清淡。溫瓷領了個不鏽鋼碗,要了一小口飯,随便夾了幾個菜。
身穿禅服的都坐在後排,溫瓷找了個空座坐下。周圍禅友都在靜默用餐,隻用眼神微微朝她示意友好。
對面坐着的是個長相偏陰柔的男生,看着不滿二十,估計是被家裡強行送來寺廟改造的。
或許是真餓了,素齋比想象中的可口,還原了事物本身的味道。
對面的男生幾次擡頭看她,好像有話要說,又礙于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不好開口。
一走出齋堂那男生立馬湊到她跟前,“你是溫瓷對吧?”
溫瓷仔細看了看這張臉,眉目間是有種說不出的眼熟,但也确實沒什麼印象,自顧自向前走。
“你也被家裡送過來了?”
“哎,你都不問問我是誰嗎?”
溫瓷一早起來又是爬山又是扛行李,現在吃飽了隻想好好睡一覺,對這個小屁孩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叫孟旸偲。”
孟旸偲,孟旸青的弟弟嗎?
溫瓷賞了臉回頭看了眼,怪不得有點眼熟,他長得像孟夫人。
“哦,很高興見到你。”她不鹹不淡地打了個招呼,從前聽說孟旸青的弟弟自小在國外留學,品學兼優來着,看來也摻了水分。
“我好歹算是你未來小叔子,你就這個态度嗎?以後你嫁進我們家不怕我給你使絆子?”
就他這個欠揍的口吻,溫瓷深覺這小子被送進來一點都不冤,礙于佛門清靜她壓低了聲音道:“這裡是寺廟,沒什麼小叔子小嬸子的,你能不能别這麼俗氣。”
“你……”在孟家稱王稱霸的孟小爺今天算是棋逢敵手。
寺院清規男女之間不得竄房,走到男女寮舍的岔路口,溫瓷才算擺脫了那個目中無人的跟屁蟲。
女寮舍裡加上溫瓷一共住了五個人,都是些年輕的女孩子,要麼是感情受挫、心情抑郁來尋開解,要麼是嫌凡塵太卷來這裡找清靜。
輪到溫瓷,她也不好說自己是來找靈感的,總有種脫離群衆,何不食肉糜的感覺。
最後她支支吾吾道:“我也是感情問題。”
其實也不算說謊,孟旸青對她而言确實算塊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