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布,時不時電閃雷鳴,預示着有一場暴風雨即将來臨,這樣的日子不适合出門。
少女卻獨自打車去了墓地,車上的師傅從後視鏡中看見她稚嫩的臉龐,問,“小姑娘你孤身一人去墓地不害怕啊?”
少女沉默了一會兒道,“不害怕……”
師傅看出她不想說話,便識趣地收住話題,心中判定這孩子可能是去看死去的家人,于是加快車速,二十分鐘的車程硬是用了十五分鐘就到了。
少女緘默地付完錢下車,她看着死寂的墓地園,抿了抿嘴唇,擡步走了進去。
天一下黑了起來,冷風開始狂亂地吹,随後下起毛毛細雨。
她什麼沒有做,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心空落落地往前走,直到——
看見了那張黑白的照片。
俊美的少年穿着校服,目視前方,眉眼彎彎,溫柔地笑着。
她的眼裡逐漸有了神采。
可下一秒,又暗了下去。
他不會再對她說話,他已經……
這隻是一張照片。
少女眼裡蒙上一層薄霧,看着這雙柔和的眼眸,她莫名渾身顫抖,心如被人緊緊掐住,猛然蹲下倉皇地避開他的視線,将頭埋進膝蓋裡。
轉瞬之間,透明的液體一滴一滴地墜落在地磚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痕迹。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落在少女的身上,她一動不動地蹲在墓碑前,好似久經風霜而成的化石。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朝着這邊,慢慢走近。
她頭頂的雨突然消失了,緊接着上方響起一道沙啞的女聲,“許甜,你走吧。”
許甜身體微僵,擡頭看到一張滄桑的臉,發白的頭發夾雜着幾縷黑絲,眼皮聳拉着,眼周微紅,眸光沒有一絲生氣,嘴角布滿了皺紋,每一道皺紋意味着一段傷心的往事。
中年女人撐着傘,平靜地注視着墓碑,仿佛來見的不是她的兒子,而是一個陌生人。
“……方阿姨,對不起。”
方惠古井無波道,“謝謝你來看懷川,但是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許甜睫羽震顫,垂頭喃喃道,“對不起……”
方慧蹲下将手裡的花小心地放在碑前,輕輕用手拂去碑上的水珠,起身淡然道,“都說了那不是你的錯,這是他的命,你快走吧。”
良久,許甜站了起來,但因雙腿發軟,轉瞬間便摔倒了。
泛白的上衣和褲子沾滿了黑色的污漬,她咬咬牙,忍住痛意,快速爬起來,低聲道,“方阿姨,您保重身體,我走了。”
方慧冷靜地收回邁開的一隻腳,挺直着腰闆,緊緊捏着傘柄,不看她,也不說話,目光一直落在黑白的少年身上。
半響,許甜黯然地轉身,卻聽見身後的中年女人忽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她的聲音很輕,微顫的尾音旋即在空氣中消散。
許甜一愣,轉頭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張想說沒關系,然而話已經到舌尖了,她看着方慧單薄而瘦弱的背影,登時又咽了回去。
這句話她沒有資格說出口。
“……方阿姨,再見。”
許甜魂不守舍地轉回頭,淋着雨腳步輕飄地走了。
豆大的雨珠不停地從天而降,她腳步一頓,蓦然仰着頭,雙手打開,緊閉雙眼,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臉上,混着鹹澀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周懷川。
我好想你。
好想,好想再見你一面。
倏忽,一道驚雷炸響。
同時,許甜的腦海中響起一個無機質的聲音,[您好,02真情系統為您服務。]
[您還想見到周懷川嗎?]
[我可以将您帶回到過去,隻需要您付出一點點代價。]
許甜怔了怔,她什麼都沒問,毫不猶豫道,“我願意。”
02卡殼了一下,[您确實?這種代價或許是你們人類難以接受的,比如壽命,情感,學業……]
“我願意。”
[哪怕豁出生命?]
許甜的回答永遠隻有一個,“我願意。”
“隻要能讓周懷川活過來,不管是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她認真地說,“周懷川給了我活下來的希望,這是我的報答。”
02不禁問,[您不是因為喜歡他才願意涉險救他?]
許甜靜默良久,道,“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他那樣優秀的人,死了太可惜了。”
02了解事情全貌,[周懷川的死是意外,和您沒有關系,他媽媽這麼對您,您還要堅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