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希瑤本來想煮湯,一看沒有啥做湯的材料,幹脆把鄒樂安拿過來的嫩白菜洗淨切碎,丢進糜子粥裡,出鍋的時候撒上一些毛毛鹽,鮮嫩的嫩白菜混入酸糜子粥湯,滾水一燙,就散發出一股奇異酸爽的香味。
她把粥盛起來,拿兩個洋蔥,用刀切成一厘米長寬的絲,再削兩個土豆,切成同樣大小的細條,往鍋裡加一點水燒開,土豆條和洋蔥條放入鍋裡焯水斷生,撈進碗裡,放入鹽味精、醬油醋、少許她從老家帶來的辣椒面、花椒粉,最後淋上鄒樂安昨晚跟他們領得為數不多的胡麻油,熱油滋啦淋上去後,再用筷子進行攪拌,一份麻辣鮮香的涼拌洋蔥土豆絲就做好了。
喬希瑤把煮好的飯菜,一一端到院子中間擺放的一個陳舊木桌子上,開口叫大家吃飯。
桌上擺放得酸湯糜子粥,米粒金黃,白菜翠綠,顔色好看不說,又帶着一股酸爽的酸香味,旁邊一盤涼拌洋蔥土豆絲,顔色紅亮,蔥香撲鼻,光看着就讓人止不住地咽口水。
大家上桌,何恒書喝一口酸湯糜子粥,睜大了眼睛,不住贊歎:“喬知青,你這粥煮得可真好喝,這米又香又糯,喝起來酸酸的,菜在裡面有股清香味,吃起來真好吃。”
何恒書這話不是空口來風,大家都有同感。
付凱旋吃着平時在京市不愛吃的洋蔥土豆,土豆出乎意料地好吃,綿軟脆爽,帶着土豆特有的香味,洋蔥被水焯過以後,已經沒有了洋蔥本身的辛辣味,被醬油醋一拌,就變得酸辣可口,用來下粥,十分合适。
他不由高看喬希瑤一眼,沒想到這個長相漂亮的喬希瑤,看起來像個大小姐嬌氣十足,十指不沾陽春水,做得飯菜竟然這麼好吃。
姗姗來遲的沈夢雪,看到付凱旋看喬希瑤的驚豔眼神,心裡恨得不行,反駁道:“何知青,你是在城裡沒吃過好東西是不是?一個黃米粥,被她煮得又酸又臭,一盤菜,土豆跟洋蔥涼拌在一起,奇奇怪怪,還放辣椒,是生怕我們這些不吃辣的人吃多點菜?”
她從小就喜歡付凱旋,一直跟在付凱旋身後,哪怕付凱旋從沒有給過她好臉色看,她對自己也有絕對的自信,相信自己隻要對付凱旋好,遲早能感動這顆冥石。
為此,凡是靠近付凱旋身邊的女人,無論是誰,隻要付凱旋給她們一點好臉色,她就會把她們當成敵人,進行無差别攻擊,這讓付凱旋倍加厭惡,離她更遠。
沈夢雪這話就是純粹找茬,聽得舒曼皺起眉頭,說着公道話: “沈知青,你還沒吃呢,怎麼知道人家喬知青做得飯菜不好吃。你既然提議咱們新知青一人做一天飯,那不管人家做得飯菜口感如何,你不想做,就老老實實地吃,别挑三揀四,影響咱們知青的團結。”
“我說什麼了?我難道說得不是事實?”沈夢雪直接炸了,“飯菜做得不好吃,還不讓人說,那以後她每回都做這麼難吃的飯菜,我看你們怎麼吃得下去。”
“嫌人家做得不好吃,你可以不吃,我覺得喬知青做得飯菜挺好。”付凱旋手裡捧一大碗酸湯糜子粥,坐姿筆挺,吃相優雅的喝下一口粥,一句話就把沈夢雪堵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付凱旋是高幹子弟,在京市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他都能吃下去的東西,沈夢雪再挑就是無理取鬧。
一時間氣氛微妙,飯桌旁的衆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沈夢雪。
喬希瑤适時打圓場:“沈知青提得意見,我虛心接受,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大家來至天南地北,口味不一樣,等中午做飯,我做清淡點。另外,沈知青,這酸湯糜子粥是陝北地方特色食物,現在天氣熱,我做這個,也是想讓大家開開口味,一會兒才有力氣下地幹活。”
沈夢雪惱恨地瞪她一眼,假惺惺,裝成這副識大體的樣兒,給誰看呢。
劉曉梅自始至終坐在偏僻的角落裡,埋頭大口大口吃着碗裡的酸湯糜子粥,飯菜吃得那叫一個快,付凱旋、何恒書兩個大男人一碗都沒吃完,她就開始去盛第二碗。
本來還想逼逼叨叨的沈夢雪,看到她那餓死鬼投胎的樣子,生怕盆裡的粥被她舀光了,趕緊給自己舀上一碗,邊吃邊提議說:“以後大家做飯,做飯的人把飯菜都按同等的份量分出來,免得有些人多吃,有些少吃,盡占人家的便宜。”
這話是明擺着說劉曉梅了。
劉曉梅家裡條件不好,出生半工半農的家庭裡,她父親是鎮上磚廠的燒窯工,母親在鎮上的公社務農,家裡有七個兄弟姐妹,她是家裡的老四,夾在中間,爹不疼媽不愛的,從小就缺吃少穿,家裡這麼多孩子,她的父母實在養不起這麼多張嘴,就把她送來陝北插隊。
她離開了父母雖然害怕,但秉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想法,不聲不響地大吃特吃。
正因為她這種看着沉默寡言,膽小怕事的性格,才讓前世的喬希瑤誤以為她很可憐,對她頗有同情,沒少照拂,相信她,給她吃自己的糧,用自己的錢票,有點什麼好東西都給她留一份,結果她跟沈夢雪一樣,總是想着辦法坑喬希瑤。
喬希瑤聽見沈夢雪的話,看到劉曉梅低下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喬希瑤眼露一絲嘲諷之色,什麼都沒說,低頭喝自己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