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受傷了,你不信,你可以去看看。”解堰實話實說。
解志是相信解堰為人的,點着手裡的旱煙說:“你是真打算幫她忙啊?你媽跟你說了相親的事兒沒有?”
“說了。”
“好,既然你媽跟你說了,那叔少不得要多說兩句,咱們村裡那些女知青,都是從城裡下來的,大部分知青下鄉之前都是吃穿不愁,她們不可能一輩子留在額們這個窮鄉僻壤裡,遲早要回城,你要想娶漂亮又有文化的姑娘,遠不如咱們本地的姑娘好。叔給你介紹的這姑娘,要模樣有模樣,要文化有文化,最重要的是,人家還有工作......”
“叔。”解堰打斷他,“你說得事情,我會去,現在秋收要緊,你要沒别得事情,我幹活去了。”
解志一噎,再三叮囑他:“你想幫那女知青幹活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要擦亮眼睛,可别被那女知青的手段給蒙騙了,到時候你傻乎乎的給人家當苦力,自己啥都沒撈着。”
解堰默默拿手中的鐮刀,割下路邊一顆大薊,随手用刀柄把那顆大薊搗爛,頭也不擡地說:“叔,二賴子他們偷割玉米稈吃,你不去找他們算賬?”
石水村窮,玉米摘了棒子之後,剩下的玉米稈,割倒以後,老的要背回村裡去喂牛羊驢騾子,幹枯了的玉米稈,則統一分配到社員們的家裡,各自燒火做飯。
而稍微嫩一點,綠一點的玉米稈,吃起來是甜的,村裡通常會把嫩一點的玉米稈集中砍好,拖回村裡,讓村裡人花錢買。
一般來說,一分錢能買上好幾根玉米杆,買來給孩子當零嘴啃,很是不錯。
也因此,村裡的玉米稈不允許私人偷拿,二賴子敢偷吃玉米稈,解志當下二話沒說,就去找二賴子算賬去了。
喬希瑤哭了好一陣,手疼的實在是厲害,低頭一看,自己左手掌上的黃土都快被鮮血浸紅,地上還流了不少血,傷口疼得她才下去的眼淚,又在水汪汪的眼睛裡打轉。
她在家裡的時候,是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裡疼的孩子,從沒有吃過苦,也沒有受過這樣的傷,現在來到石水村這樣的窮鄉僻壤,她有幹不完的農活,吃不完的苦,還受這樣嚴重的傷,這樣的地方,她真的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解堰捧着搗爛的大薊回來,看見喬希瑤那眼淚汪汪,盯着自己手看,可憐至極的模樣,心下微微歎氣,走到她面前道:“把手伸出來。”
“幹嘛?”喬希瑤沒料到他去而複返,有些不信任他道,“你怎麼回來了。”
解堰沒說話,幽黑的眼睛盯着她,冷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喬希瑤看出他眼裡的不耐煩,很想硬氣的不搭理他,但她的手實在痛得厲害,她想知道他又回來幹什麼,怯怯地把手伸了出去。
解堰低頭,看着她那白嫩纖細的手掌受傷不輕的模樣,清冷的眼眸變得柔和不少,他用手輕輕拍去她傷口上的泥土,見那條傷口至少有五厘米長,傷口還在滲血,就将手中搗爛的大薊敷上去,低聲說:“忍着點。”
被搗爛成糊狀的大薊敷在傷口上,藥汁接觸傷口帶來的輕微灼傷感,痛得喬希瑤嘶了一聲,下意識地抽回自己的手,恨恨地瞪着他,“好痛,你給我敷得什麼東西。”
她的眼睫毛密又卷長,上面還挂着淚珠,許是失血的緣故,她的小臉變得十分蒼白,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柔弱貌美,即便是生氣的模樣,也好看的緊。
解堰喉嚨滾動,解釋道:“那是大薊,有止血散淤解毒功效,是我們鄉裡少見的藥草,你不要亂動,讓它敷着,再過一會兒,你的傷口就會完全止血。”
大薊?喬希瑤低頭看着自己手上黑乎乎的藥汁,剛才那股灼傷疼痛感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絲絲冰涼感。
她記得大薊在奶奶老家田間地頭,是随處可長得野草作物,小的時候妹妹自告奮勇幫奶奶割豬草,一不小心割到了手指,當時哭個不停,奶奶就去地裡轉了一圈,摘來一顆大薊,用石頭搗爛,敷在她的傷口上,沒過多久她就止血了,所以喬希瑤認得大薊。
她倒是沒想到,川南省随處可見的大薊,倒了陝北地界,卻是難得一見。
想想也是,陝北黃土高原土地貧瘠,缺水少雨,地裡除了莊稼,平時長點雜草就被村裡的社員們除去了,想在莊稼地裡找到一顆野生的大薊,還是很困難。
“謝謝你啊,我剛才誤會你了......”喬希瑤别扭的二次道謝。
解堰是書中的大反派,性格陰晴不定,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喬希瑤先入為主,認為他該跟原書劇情中的性格一樣,對原女主以外的人沒有任何興趣,更不會熱心幫助其他人,倒沒料到,他今天兩次給她止血,這讓她心裡有些感動的同時,又有些心虛。
她剛才,是不是對他太兇了一點。
解堰經常被人誤會,已經習以為慣,他用手指着一個方向說:“你去那個陰涼點的位置坐。”
“我坐着,地裡的活兒誰來幹,我得去找大隊長,讓他派人把我地裡的活兒做了。”喬希瑤拿着自己的水壺就要往外走。
解堰啧一聲,“你的工分不要了?”
喬希瑤回頭,清淩淩的眼眸裡有些許驚訝,“你要幫我幹活?”
解堰擡頭望天,看一眼天色道:“五分錢一天,不能少。”
“好啊,不會少你的。”他幫自己幹農活,工分保住了,每天還能賺一分錢,喬希瑤高興的眼睛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