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頂層是綜合活動室,一般隻有周五下午會用到,平時鮮有人至。
空曠整潔的樓道裡隻有孟芙不急不緩邁動的腳步聲,連排的窗戶被打理的一塵不染,下午陽光炙熱強烈,穿過透明玻璃投射在走廊地面上,在她緩慢走過時映下一道纖瘦身影。
走廊盡頭,順着玻璃窗看下去,避過樹木遮擋能将遠處幾幢歐式建築盡收眼底。
寬闊的室外籃球場上,一群高大男生穿着黑色球衣盡情揮灑汗水,最亮眼的數段弋和池骞,兩人球服上的編号一個17,另一個18,配合默契,跑動時帶着股一往無前的銳利。
段弋起跳扣籃,動作幹淨利落,吊在籃筐上表情嘲諷不屑,沖池骞比了個中指才跳下來。
池骞沒了打球的興趣,嘴裡罵一句開始去追他,周圍幾個男生笑着鼓掌起哄,沒人因二人一時興起導緻比賽無法進行産生怨言。
很明顯,這群人以段弋和池骞為首,簇擁追捧,有錢人的圈子因為領頭人足夠拿得出手,所以越發閃閃發光。
孟芙吸一口奶茶,手肘抵在窗沿上,單手撐下巴,視線落在追逐的兩道身影上。
還在成長期的幼獅戒備警惕,擁有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對外展現的一面往往強勢冷戾,一旦被判定為不受歡迎的人,再想接近隻會如何漾苒那樣處處碰壁。
她不要那樣。
所以視線有了偏移,黑色球衣上印着白色的數字18,池骞的名字印在球衣之上,高大男生開朗又帶着些痞氣,沒有外露的棱角,看起來随和好說話。
至于真正是什麼樣的人孟芙并不關心,她的目标是段弋,池骞隻是一塊踏闆,一條捷徑。
餘光裡看到不遠處的塑膠跑道上張佑陽在賣力奔跑,風吹的運動服鼓起,汗水順着額頭一滴滴落下,他因為遲到才被體育老師罰跑圈,明晃晃的太陽底下曬着,臉上卻沒有絲毫不忿,反而帶着不自覺的笑意。
她想起偶然聽到的一樁傳聞,張佑陽認識池骞,正因此他才能在班裡當個無人敢惹的小霸王。
孟芙看一眼腕上手表,踩着下課鈴響起的前幾分鐘往樓下走。
……
晚上放學後班裡人陸續離開,張佑陽走的晚,在和幾個朋友商量一會兒去哪消磨時間。
出教學樓往校門外去的路上撞見匆匆跑回來的劉欣恬,想起她一向和孟芙關系好,在學校形影不離的,這會兒急匆匆跑回來能是為了什麼?
他伸手把人攔住,問一句,“跑什麼呢,見鬼了?”
劉欣恬一臉焦急,“孟芙被國際班的陳揚帶走了,我去找老師幫忙!”
她說完又要往教師辦公樓跑,被張佑陽一把扯回來,“不能去。”
“不是吧張佑陽,你之前欺負孟芙就算了,現在怎麼還見死不救啊?陳揚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啊,就一有錢有勢的人渣,孟芙剛轉來沒兩天他就看上了,現在人落在他手裡能有什麼好?”她生氣沒給張佑陽好臉色看。
“我去給她帶回來,這事别鬧到老師那。”
張佑陽語氣嚴肅,“國際班有國際班的處事規矩,鬧到老師那不管對錯都會成為衆矢之的,孟芙家裡那個情況承擔不起。陳揚那人瘋的很,老師越介入他越不可能放過孟芙,你先回家,我來想辦法。”
他說完人已經先走了,往那幾幢歐式建築方向去,手機也拿出來撥電話。
劉欣恬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和國際班的人扯上跟麻煩上身沒區别,就算找到老師又有什麼用,說難聽點在星洲老師的地位都沒有那幫二世祖高,孟芙的家境拿不出手,老師也不可能為了她去得罪陳揚,到最後多半息事甯人草草收場,但在陳揚那可不會就這麼算了。
他整人的法子層出不窮,是個爛人,壞到骨子裡的人渣。都說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這種惡人還得更惡的去治。
另一邊,孟芙已經被帶到皇家一号,豪華包廂内燈光昏暗,氛圍燈閃爍,音樂聲震耳欲聾,幾個男女正随着節奏舞動,忘我又沉醉。
陳揚拉着孟芙踹門走進去,先把音響關了,然後開大燈,眼睛掃一圈讓在場的都先滾,别打擾他辦事。
意味不明的促狹目光紛紛落在孟芙身上,陳揚能辦什麼事腳後跟都想得明白,帶來的姑娘好看是好看,就不怎麼眼熟,要不是還穿着星洲制服,都要懷疑陳揚是從别的學校抓來的了。
大家動作磨叽往外走,都覺得這種熱鬧看不上太可惜。
陳揚抓着孟芙摁U型沙發上坐好,他龇牙笑得嚣張,“再躲一個我看看?”
孟芙眼裡含着淚,楚楚可憐的樣子,“陳揚,你這個樣子我害怕。”
“怕就對了。”他擡手粗魯給她擦眼淚,“怕了就乖點。”
包廂裡的人這時候已經走光了,門被貼心關上,陳揚看着她垂眸落淚的樣子,心裡一癢,傾身靠近想親,被她偏頭躲開。
耐心耗盡,陳揚覺得她不識擡舉,單手捏着她下巴擡起,注視着梨花帶雨的一張臉,冷笑,“我知道你們女生都喜歡拿喬,裝出欲拒還迎的樣子,我不喜歡哄來哄去的,孟芙你聽話,以後我給你撐腰,在星洲沒人敢欺負你,懂嗎乖乖?”
孟芙哭泣,“我們還是學生,我跟你也不熟,你能不能放我走?”
她把不識好歹貫徹到底,陳揚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主,幾次三番被拒絕,臉色陰沉下來扣住她下巴要用強。
孟芙用力推一把,趁他往後倒時起身朝門口跑,陳揚反應過來,邊罵邊追。
猛地拉開門,她頭也不擡快步往外跑,不期然撞進一個堅實懷抱,悶哼聲傳進耳朵,男生手扣着她肩膀把人拉開,捂着胸膛問,“你腦袋鐵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