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放學的賀檸遠還穿着校服,雙肩背着黑色書包,耳朵上挂着有線耳機,正低着頭調試MP3聲響,播放的是英語詞彙,因為英語科目是他的弱科,正想着空閑時鞏固一下。
少年長相幹淨,透着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春朝氣,很容易招惹來路人的側目。
顯然,賀檸遠很習慣這種目光,可這次他不知道還有幾個人已經跟了他一路,盯着他背影的視線充滿了不善。
“他那雙鞋是限量款,書包好像也是知名品牌。”
“能上得了這邊高中的,不是腦子好使的,就是家裡很有錢的。”
“應該是頭肥羊,我看了其他走讀生,要麼有車接送不方便下手,要麼一臉窮酸的也下不了手,就他這樣還可以,老大要動手嗎?”
其他人看向轉着折疊刀玩的黃毛,一臉蠢蠢欲動。
“不急,這邊人多不好搞,那邊沒有監控,等他拐進去再說。”黃毛一直盯着前面的少年,見他拐進去了,做了個手勢,“跟上。”
賀檸遠走到偏僻的街道時,腳步頓了一下,悄悄關掉了MP3,但是耳機沒有摘。
不是他的錯覺,真的有人在他身後跟着,而且不止一個人。
這條街距離菜市場很近,早上很熱鬧,下午就沒什麼人,角落裡随處可見的廚餘垃圾,髒亂得容易滋生出老鼠和蟑螂。
恰好這時,垃圾桶旁突然竄出一直通體漆黑的老鼠,賀檸遠一副被吓到的樣子,拔腿就跑。
身後跟着的幾人不管身份暴露的問題,直接包抄過去。
可能選的地方實在不方便跑步,那幾個人很快追上去,把他堵在角落。
“你們要幹什麼?”賀檸遠冷靜下來,直直地盯着中間拿着刀的黃毛,心髒劇烈跳動。
賀檸遠來不及說第二句話,就被這幾個不良青年給硬生生地拖進了暗巷。
書包拉鍊被扯壞了,書本文具散落在潮濕的垃圾堆裡,耳機線也斷了。
混混們沒在書包和他身上搜到現金,頓時罵罵咧咧。
賀檸遠狼狽地跌坐在地上,還被扇了一巴掌。
“錢呢?”黃毛陰鸷地瞪着他。
“我老大問你話,長不長嘴?”另一個青年扯着他頭發,“把錢放哪了?說話……”
賀檸遠艱難的從口袋掏出六十七塊零錢,悶聲道:“就這些了。”
本以為逮到了肥羊,看到幾十塊錢,這些人臉色都不好看。
他們憋着一股氣,破罐子破摔,對着他又打又踹,看少年溫順的樣子以為是個軟柿子,還不忘口頭威脅他。
賀檸遠捂着頭蜷縮成一團,喉間泛起腥甜,視線也有些模糊起來。
最後,挨打停了,好像有人擠進這個充滿腐臭潮濕的巷子裡。
賀檸遠費力地睜開眼,看到兩個女生一人暴揍兩個混混,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
黃毛也被摁在地上,期期艾艾地痛呼,那把折疊刀被踢飛,和他的耳機纏在一起。
兩女生好像很了解哪個部位打得最疼且不會出事,四個混混都挂了彩,都沒反擊的機會。
再之後,這些人連滾帶爬地跑了。
黃昏的光穿透巷子裡,光怪陸離得不真切,兩個跟二次元裡跑出來似的女戰士,一左一右半蹲在他身側。
一個人問:“喂,小孩,人沒事吧?”
另一個嘀咕:“他們跑太快了,我都忘了報警。”
賀檸遠艱澀道:“不要報、報警……”說完,直接昏死過去。
鶴鸢打開醫用手電筒檢查,探過脈搏呼吸,确定沒生命危險,忍着潔癖,直接抱起少年,“阿翎,回醫院加班吧。”
鶴翎:“堂姐,菜不買了?”
“明天吧,晚上随便找個面館解決一下。”
原本兩個人突發奇想買點菜,做個家常飯菜吃,請的全能阿姨要下周才能到,而她們連着吃了幾天外賣有點膩了。
卻沒想會遇到一個學生被不良青年圍毆,鶴鸢和鶴翎都是學過武術跆拳道的,沒一會兒輕松解決。
所以,當賀檸遠在醫院病床醒來後,面對兩個美女姐姐探究的視線還有點懵。
鶴翎直接問:“高中生,幾歲了?”
賀檸遠:“15歲。”
“弟弟啊你也太能忍了。”鶴翎咳了一聲,正經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就是你沒啥事,該做的檢查都查了,都是皮外傷,壞消息就是那群人跑了,而且那地方沒有監控,你要吃這個悶虧了,不過真要查還是很容易的。”
賀檸遠朝他露出一個笑,搖搖頭表示自己沒關系。
“你還笑得出來,怎麼不反抗硬挨那頓打?”鶴鸢拉了一張凳子坐下,氣勢十足,一下子吸引了賀檸遠的目光。
賀檸遠斂了笑,低低道:“他們身上有刀,我護着要害了。”
不是不敢反抗,而是不能反抗,要是激怒了那些人,可能就不是一頓打就能過去了。
“還知道反抗會受到更大的傷害,看樣子腦袋也沒壞。”鶴鸢不解,“為什麼不讓報警?”
“會很麻煩。”賀檸遠低下頭看自己手背上的留置針。
鶴鸢換個問題,“你爸媽的電話号碼?”
賀檸遠重新擡起頭,另一隻手不安地抓着被單,“他們離異了不太管我,所以把我扔給了表哥……姐姐,我不想去警察局處理這件事,也不想麻煩我表哥,醫療費多少錢你跟我說,我轉跟你。”
鶴鸢沉思了一會兒,“你表哥對你好嗎?”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