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德帝臉色青青白白,惱怒道:“好大的膽子,這是要把我們一網打盡嗎?”他把目光從身旁的官員身上一一巡視過去,沉聲道:“最好别讓我事後查出來你們誰牽涉其中,否則,你們該知道是什麼後果。”
長公主搖搖頭,歎息道:“陛下,如今我們與你性命相連,你何故如此猜忌,讓人心寒。”
巍德帝沒有說話,陰沉着臉從一旁扯過一名太監,擋在自己身前。太監抖着腿,明明害怕得要死,卻還是認命地張開雙臂。
衆人見此,不再出聲了。
東南西三個方向的黑衣人騎着馬,浩浩蕩蕩的到了跟前。奇怪的是,他們手中已經停下了放箭的動作。
力量的懸殊,加上沒有摸清他們真實的意圖。導緻外圍的武将和禦前侍衛不敢有輕易的動作,怕觸怒了黑衣人,反而傷了皇帝。
裴言清站在皇帝身後,朝瞭望台上,其中一名黑衣人使了個眼色,黑衣人舉起一隻手,輕輕一揮,本來朝着巍德帝方向的箭矢,略微壓低,改向着鴦命幾人藏身的樹下射去。
連帶着躲在她們前面幾棵樹下的幾名貴女都沒能幸免。
鴦命背後一涼,側身一閃,一支箭矢擦着她的臉頰過去,鋒利的箭刃在她細嫩的臉頰上,留下一道輕微的血痕。
她心髒狂跳,瞥眼看見李嘉音和趙婕已經吓得抱頭亂蹿,而韓钰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她咬了咬牙,快跑兩步,輕盈的身子向前一躍,抱住韓钰後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堪堪避開飛速射下來的冷箭。
鴦文禮眼皮一跳,知道大事不好。就在其他官員還在糾結要不要救自家女兒的時候,他已經率先做出了選擇,他避開衆人的目光,嘴型微張,悄聲吐出兩個字:“動手。”
霎時,就有另一群黑衣人加入戰局。他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保護勢單力薄的鴦命幾人。圍住巍德帝的三方黑衣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喊殺着朝那群後面加入進來的黑衣人掠去。
巍德帝怒氣沖沖道:“還不給朕動手,都是一群廢物。”
圍在外面的武将和禦前侍衛,聽到命令,朝着徒留在原地的那一批黑衣人殺去。趙懿足尖輕點,淩空踹下一個黑衣人。他縱身坐在馬上,腰間的長劍早已出鞘。凜冽的殺意鋪散開來,他眸色冷凝,看着泛着森森寒意的劍刃,周遭的幾名黑衣人被他的威壓駭得不敢近身。
他不動聲色地攥了攥缰繩,那幾名黑衣人感受到殺意,就要撤退。下一刻,一道嗡鳴的劍吟聲響起,幾名黑衣人心底都彌漫出一絲恐懼。亮眼的劍光已經近在咫尺,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嘴裡已經迸射出一口鮮血,往後一仰,從馬背上重重倒在地上。
正在和其他人砍殺的黑衣人,看見趙懿把同伴都殺了。互相看了兩眼,不約而同朝趙懿身後攻去。
趙懿神情淡漠,回手反挑開攻來的利劍,整個人緊貼在馬背上沖了出去。黑衣人緊随其後,放開拿着缰繩的手,開弓拉弦,趙懿似有所覺,回身一躍,踩在飛來的箭矢上。一個翻滾,黑衣人身下的馬被擊中前蹄,直接把黑衣人甩了出來。
……
鴦命帶着韓钰東躲西藏,那些箭矢就像長了眼睛一樣,專門朝她這裡射。她回憶起剛才的情景,總覺得這批黑衣人是針對她而來。再反觀阮雲娘,躲在一棵樹後,神色自若,腳邊沒有一支箭矢。
鴦命狠了狠心,覺得再帶着韓钰奔逃,反而是害了她。她一隻手挽住韓钰的胳膊,一隻手放在她背後,把她的身子壓了壓低。帶着她往阮雲娘躲藏的樹後跑去。
“你幹什麼?這棵樹小,可藏不下三個人。”阮雲娘嘴裡拒絕道。她半蹲在樹下,躬着身子,雙手撐住地面,作出一副随時要逃跑的動作。她心裡雖然有成算,可獨身面對這種場景,說一點不怕是假的。
鴦命忙掃了兩眼這棵樹,不快道:“這樹沒有寫你的姓名,你躲得别人就躲不得,還是你心裡有鬼?”
她飛快地把韓钰按在樹下,叮囑道:“你好好躲在這裡。”她斜眼看了看韓钰,又補充道:“記住,一定要待在她的身邊,她要是逃你就跟着她逃,知道嗎?”
韓钰愣愣地點了點頭,又奇怪她為什麼這麼說。反應過來,拽住鴦命的袖子,急問道:“你去哪兒?”
“她還能去哪兒?為了讓你活下來,自己去尋死呗。”阮雲娘挑了挑眉,雙臂環在胸前,唇畔勾起一抹笑意。
韓钰聽到她插嘴,說的這一通話。收回拽住袖子的手,高高揚起,直接甩了阮雲娘一巴掌。她擡高下巴:“給我閉上你的臭嘴。”
“你!你瘋了嗎?”阮雲娘捂住那半張瞬間腫起來的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韓钰。
韓钰哂笑道:“我沒瘋,但是你馬上要瘋了。”
她卷起另一隻袖子,又揚起手,重重抽了阮雲娘另外那半張臉,一記響亮的耳光。她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習慣了對稱的東西。”她探頭看向四周,又奇怪道:“怎麼就是沒人來救你呢?你的追随者不是很多嗎?”
一道明顯的五指印落在阮雲娘另外半張臉上。阮雲娘氣得放開手,就要來扯韓钰的頭發:“我和你拼了。”
她伸在半空中的手,被鴦命一把截住。怨恨的目光朝着鴦命射去,那目光裡仿佛淬着毒,似乎要将鴦命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