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死和被劍刺死若一定要選一個的話,不知為何她就是想被毒死!
“陸硯!”
玄弋擡手擦去嘴角的血痕,死死地盯住眼前面容冷淡的少年,“你若想讓她......”
話未說完,不知何時徐簡行解開自己身上的繩子,玄弋大放厥詞的當口,他長腿一掃,潇君隻覺自己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後仰去,劍刃是離她遠了,但這麼砸下去,難說她的腦袋會不會被磕出好歹。
幾乎是同時,徐簡行連凳帶人地扶住她,而陸硯右手一揮,長劍直驅,正擦過玄弋握劍的手臂,割開一道深長的口子。
鮮血四濺,沾了些在潇君的裙角。
痛意漸起,玄弋悶哼一聲,手裡的長劍亦應聲落下。
身子也因劍氣太疾向後退了幾步,這幾步的時間裡,徐簡行身形一閃,下一刻長劍已然架在他的脖子上。
陸硯緊跟着奔向潇君。
“七娘!”
潇君望着眼前人的臉,緩緩露出微笑。
“我在。”
說完忽覺胃裡刀絞似的發疼,喉頭一陣腥氣,一道發黑的血痕沿着她的嘴角湧落,她眉頭緊蹙,秀氣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出猙獰之像。
疼歸疼,她嘴裡還是不願停,罵道:“狗雜碎,有毒他是真下啊……真是不曾想,我今夜會折在此處。”
陸硯見她這般,心中陡然生出慌張,一面焦急地為她解繩子,一面道:“不會的七娘,我帶你去尋醫,我不會讓你死的!”
潇君這會兒已渾身顫栗,疼得險些背過氣去。
“逢嶼,我約莫真要死了。”
繩子一解開,她便似沒有支撐一般朝地上倒去。
早知這毒如此折磨人,她内腑時而像千蟲啃咬,時而像萬針齊下,方才還不如被玄弋一劍刺死。
也是不曾中過毒,不知其厲害。
潇君此刻悔不當初!
重生一世,她想過自己這輩子如何寡淡地度過,也想過做一些于自己而言有意義的事,千想萬想,就是沒想過這樣的一個結局。
“别怕,我讓韓紹帶了人來,陳姿也在的,她肯定有辦法!我帶你去找她。”
陸硯急得有些六神無主,抱起潇君就要往屋外跑去。
身後卻傳來玄弋陰鸷的笑聲,“沒用的,他二人中的是千悲引,毒發痛苦不堪,解毒的方子繁瑣,如今哪怕天羅神仙降世,也救不了他們。”
“閉嘴。”
陸硯回頭大吼。
他通紅的眼睛死死盯住玄弋,陰沉沉地瞪來,眼底滿是戾氣,繞是徐簡行見了都不禁吃驚。
他雖大陸硯幾歲,但也自幼相識,孩時二人還在同一家書塾念過書,在他心裡這個知書達禮的小外甥,素來是很溫和的。
如今這般模樣,那是真的怒了。
且是他從未見過的怒意。
陳姿與韓紹帶着人來到破廟時,正巧見到這樣的一幕,徐簡行一邊嘴角淌血,一邊執劍壓制着玄弋,陸硯怒氣滔天地死瞪着玄弋,懷裡被攔腰抱起的潇君捂着肚子痛不欲生。
“七娘!”
陳姿立即沖上來。
五城兵馬司的人見狀上前來押住玄弋,等他們來了,徐簡行才猛地吐出一口血,如費盡所有的力氣般的朝後倒去。
韓紹眼疾手快,一臉焦急地沖上去扶住他。
“徐大人,可還好?”
徐簡行又咳了幾口血,有氣無力的答:“有些不太好。”
玄弋見他也倒了下去,忽然心滿意足地大笑起來,“能有一個大理寺少卿還有她宋潇君作陪,奈何橋上也不孤單了。”
“中毒了?”陳姿把上潇君的脈,皺着眉問:“南餘的毒?”
陸硯點頭,“他說叫千悲引。”
“哦,那好辦。”
玄弋聞言,臉上笑容一僵。
怎麼個好辦法?
卻見陳姿低頭翻起自己腰間的荷包,“這個毒一旦毒發,一炷香時間就會藥石無醫,難解即難在各類藥難尋,不過難尋的是北直隸的大夫,不是我。”
說着翻出一個白色瓷瓶,取出兩顆藥,先喂潇君吞下,又從玄弋身前越過去喂徐簡行。
徐簡行尚有擡手的力氣,朝她伸手道:“姑娘,還是我自己來吧。”
陳姿将藥遞給韓紹,“那韓大人你喂他。”
玄弋的神情頓時如被天雷劈下一般迅速龜裂。
“你,你是何人?”
他既震驚又憤恨,“你怎麼會解千悲引?”
陳姿站到他面前,彎眼笑了笑,“你利用我想看炭花舞之事,借機擄走七娘,還敢問我為何會解毒?”
“告訴你也無妨,我師傅研究南餘的毒物半輩子,光解毒的方子就著了十本書有餘,别說一個小小的千悲引,即便是落天青那也是手拿把掐。”
玄弋滿臉不敢置信,“你師傅是誰?”
陳姿輕飄飄地瞪了他一眼,“你問的有些多了,有我在,他們倆死不成,那個奈何橋還是你自己去走罷!”
話落卻見玄弋氣血攻心,猛地吐出一口鮮紅的血,眼瞳泛白,氣暈了過去。
這會兒韓紹才想起走到他面前,皺眉看了兩眼,一拍大腿。
“沒錯,案犯是他無誤!快将他鎖拿下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