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當知,今歲我朝南方大水,糧食損失不在少數,二十六萬斤糧,一朝之間,能拿出十分之一,已是最大限度。”
說着,突然話鋒一轉,“好在如今我大安邊境穩定,戰馬一事,不過錦上添花,至于這樁交易,從在下上禀,至我皇同意,同樣也需時間,倒也不急,諸位可慢慢商談。”
此話一出,對面三人俱是一愣,本以為對方會比較着急,畢竟兩人并未帶任何軍隊,算是孤身而入,此刻,卻換他們着急了。
北蠻王眼見局勢不利,忙出來說和,整個人氣勢一轉,好不和善。
“林大人所言,本王并非不可同意。”
話一出口,在場烏提烈與宿勤那延神色頓時一緊。
“隻是,林大人當知我北蠻如今缺糧,若需此次交易達成,需大安,先将糧食運至北蠻,解我冬日之困才好。”
林硯之沒想到,他提出的苛刻條件,對方竟同意考慮,餘光落在沈周容臉上,見其眉眼微翹一如往前,并無任何不悅,心下有了了然。
“北蠻王說笑,并非我大安不信北蠻,而是既然兩方交易,必然要共守規則,相信北蠻王也不願落下一背信棄義之名。”
“剛剛在下所言,如今緊急直調,隻能從最近的北境征糧,而最多也隻能運來兩萬六千斤糧,想來,解北蠻冬日之困應是足夠。其餘之糧,數目龐大,需我皇谕旨,征調朝廷之糧,待春日化雪,屆時與十萬絹一起,共同運達北蠻。”
“隻不過,若要我皇徹底同意此交易,還要看北蠻的誠意到底如何。”
林硯之的意思很明顯,要糧,可以給,但是北蠻必須要先拿出四千戰馬才可。
四千戰馬一旦入了大安,林硯之剛剛所言能不能兌換成了巨大問題,北蠻王連同手下兩員大将深知其中風險,很有可能,這四千戰馬隻能換回最先一批的兩萬六千斤糧。
這是一份風險高達九成九的交易,衆人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決斷。
北蠻王道:“本王如何信你?”
林硯之朗朗一笑,“在下說了,這份交易,成與不成,在于北蠻,而非在下。”
這是大安會百分百同意,并且絕不反悔的意思?
北蠻王連同烏提烈宿勤那延三人,不明白他一三品官,為何如此笃定。
最後,隻道:“此事重大,且還有大齊在側,還望兩位容本王考慮一二。”
恰在這時,王後烏雅蘭朵的侍女阿木爾前來,先是朝衆人行禮,後看向一旁的沈周容。
道:“王後請邵姑娘外出探雪,不知邵姑娘可願前往?”
探雪?恐怕是要探自己的口風,正好,她也想看看這位堪稱草原第一智者的北蠻王後,到底如何。
沈周容順勢應下,起身往外走。
“勞王後相邀,榮幸之至。”
大殿外,阿木爾從另一侍女手中接過一新的手爐躬身奉上。
“王後說,北蠻苦寒,特意吩咐阿木爾備下新的手爐。”
侍女手中,捧着一模一樣另一隻。
長青上前接過,将新的手爐遞給自家主子,又将自己懷中早已溫涼的另一隻也換了新的,這才扶着沈周容向外走去。
殿内,林硯之起身告别,“既如此,在下等北蠻王好消息。”
出門本欲尋沈周容,卻在門口碰到一侍衛。
“林大人,小王子邀你外出射獵,已在王殿外等候多時。”
姑侯祿這時候邀自己外出,莫非是要将自己與沈周容分開,畢竟北蠻這位王後娘娘,剛剛差人叫走了沈周容。
還是單純的想邀自己外出?
林硯之一時之間難以辨别,決定應邀前往,至于其背後目的到底如何,屆時一探便知。
沈周容見到人的時候,這位北蠻王後身邊除了阿木爾,并未帶任何人,連侍從也沒一個。
長青的功夫,想來眼前人早已知曉,就這般放任自己跟在身邊,絲毫不擔心自己安危?
沈周容再一次對眼前人升起幾分敬意。
烏雅蘭朵将她眼底一絲詫異看的清楚,絲毫不在意的帶着她往大街上走,沒有馬車,竟是徒步。
“邵姑娘第一次來北蠻,想來對我們這些草原部族諸多好奇,今日上街,姑娘可盡情相看,若有不解之處,烏雅蘭朵願為姑娘一一解說。”
沈周容詫異,堂堂北蠻王後,竟如此低姿态,願為她一介三品朝臣的女兒做解說,說出去,怕都無人願信。
然而接下來時間,這位北蠻王後果真如她所言,街上所有,但凡見她目露好奇,都會一一為她講解一番,可謂悉心之至。
而于沈周容心情正高時,有探子見到宿勤那延,遞來緊急軍報。
“于王都八十裡外發現大齊大隊人馬,攜武器,正朝我部迅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