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拿起一串銀制的平安鎖,正是張尚貴人臨死前所撫摸的那一串,道:“奴才前去查過張尚貴人身世,脫栾尚賓的福,這些事還有些蛛絲馬迹。張尚貴人原名張昭。其父母,并無子嗣之緣,一日冬日,在檐下得一位男嬰,襁褓之中,隻有這一枚銀鎖,上刻一個昭字。冰天雪地,張大夫不忍,認了張尚貴人為子,便以此鎖為兒子起名張昭。”
“奴才在這宮裡久了,則記得姚君有這一枚金鎖,隻不過上面刻的是一個穆字。”
栾尚賓控制不住扯了扯嘴角:“兩枚鎖兒,能代表什麼?況且鎖都不一樣,有什麼關系?”
縱然這個時候,高霖對待栾尚賓居然也是客客氣氣的:“回栾尚賓,這兩枚鎖自然不能代表什麼,隻不過這事兒就要牽扯前朝一樁秘聞了。傳說當年前朝大将軍,深受當政忌憚,甚至連自己的所愛之人也被賜死,就為尋個由好發落了将軍,當時将軍有一位好友,名字奴才不敢提,但是她姓萬裡。”
“當時這位萬裡将軍,幾次三番,在前朝大将軍面前。提起當政昏聩,緻使民不聊生。不如揭竿而起,還天下一個太平。可是都被大将軍含混過去。甚至将萬裡将軍和一衆将領全部派往了邊疆戍邊。萬裡将軍忍不住心生埋怨,但直到有一日,邊疆的萬裡将軍得到一封書信,上書,忠骨碎與殿,佞臣天下聞,武無忠骨,文無烈臣。天下民心無不盼之,妹昔日所提之事,近在眼前。”
“随後之事,天下皆知。隻是萬裡将軍率義軍打到京城之時,萬裡将軍卻發現了一件難事。她本欲殺了前朝大将軍正夫南慕帝卿。但此時南慕帝卿卻已經為前朝大将軍,生下了一位女兒。幼女年幼,還需生父。南慕帝卿當既跪下,向萬裡将軍發誓說自己對将軍心愛之人之死,全不知情。此生既然已入将軍之門,便是将軍之人。此生永不回故土,隻作大楚之人。”
“萬裡将軍顧念幼女年幼,便留下了南慕帝卿一條性命,為其改姓為姚,并賜下一對平安鎖,名為文昭武穆。希望幼女可以延續将軍血脈。”
栾尚賓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夠了,萬裡将軍的事迹天下皆知,用不着在這裡顯擺她的仁心仁德。”
“萬裡将軍固然仁心,隻可惜南慕帝卿卻是狡詐如狐。”萬裡黎淡淡的吐出真相。“幼女年幼,當時還看不出什麼,隻怕長大了卻不像前朝大将軍。”
栾尚賓尖叫起來:“你胡說什麼?萬裡黎,縱然你是帝王,也不能随意污蔑帝卿清白。那孩子定然是大将軍的。”
“是嗎?那你告訴朕,為什麼開國聖祖當年對姚家先祖寵愛有加,甚至還允許姚家族長入宮,可姚家族長長大之後卻漸漸疏遠,甚至當年先帝看上了姚君隻是立為側夫都被聖祖訓示,險些廢了太女之位。”萬裡黎眸色一沉。
“前朝大将軍又為什麼能會有兩個病時目泛青絲,爪甲泛紅,胭脂甲的後代?張昭張尚貴人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棄置大雪的吧?姚君至死可知?張尚貴人是他的親生兄弟?”
栾尚賓隻覺得全身無力,隻一個勁的辯駁道:“你胡說!你胡說!”
“可惜,前朝大晁皇族的胭脂甲,确實有些玄妙,姚君有幸未曾染上胭脂甲,可是萬裡慧還有萬裡岚卻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每次萬裡慧生病之時,所派的醫官,全部都是你們信賴的人,每次寫上去的脈案也會有你們反複查看。”
“可是萬裡岚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或許當時确實是事發匆忙,萬裡慧已死,你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先帝居然會關注一個瘸了的皇女?倉促之下,那張寫着萬裡岚居然患有胭脂甲的脈案。就這樣傳到了先帝的桌上。隻怕葛醫師也是因為此事,所以被滅了口。”
“先帝得知此事自然不安,而你們也沒有辦法,居然想到了那位南蠻少年,百花譜上的千花落。你們根本不清楚千花落的毒性,隻是看着記載上甲泛白,眼無神的症狀,便給萬裡岚給用上了,心想着過了這一關再說,可是你們沒有想到千花落,雖然發作看着溫和,可是毒性猛烈,此後根本沒有辦法可以救萬裡岚。”
萬裡黎那雙琉璃般的眸子盯着栾尚賓還有他身後所有的人,帶着不容反駁的語氣:“你栾尚賓或者是你們所有人,親手殺了前朝的最後一絲血脈。”
萬裡黎沒有猜錯,栾尚賓身後的人有些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于是,震驚, 懷疑,悲憤, 不可置信的目光皆挪到栾尚賓的身上。
栾尚賓渾然不覺,他隻能瘋狂的掙紮着:“你胡說,你胡說。”
萬裡黎冷冷的看着他:“是嗎?那你告訴朕,如果朕說的都是錯的,那麼張尚貴人為什麼要去死?或許當初你找上張尚貴人,他确實受了你的蒙騙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精心研制千花落。為你效力,想要下毒,但他自從找到了這份脈案,知道了中了千花落之後鳳尊的症狀,他就什麼都清楚了。”
“當年照顧萬裡岚,這些年來一直陪着他的人,才是殺死她女兒的真正兇手。那個人就是你,曾經和他共同服侍過姚君,後來又跟他交往甚密的栾,尚,賓。”
“所以張尚貴人才想去死,還要在死之前在上書房鬧這麼大一出戲。明面上是在畏罪自殺,實際上就是想讓你們放松警惕。把那封脈案,留給朕。要朕,把隐藏在宮中多年的前朝餘孽給揪出來,為她女兒報仇。張貴人,姚君,萬裡岚和萬裡慧,你們在宮裡這麼多年,唯一做的事,不過就是害死了所有前朝血脈而已。”
“不過栾尚賓,死在在張尚貴人手上,你是否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