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是誰！”

常樂趕緊朝着那人施禮：“見過大王，在下昭國控茶司林大人的通譯。”

“原來是常樂。”烏叱敦的聲音頓時軟和了下來，“聽說我那妹妹喊你過去說了些昭國趣事？”

“是。”

“不需這麼拘禮，我們草原人沒有你們昭國那麼多講究。”

烏叱敦說着邁步走近，常樂心中驚慌，趕忙往後退。

“诶，幹嘛這麼害怕，孤又不會吃了你。”

手腕上驟然一疼，烏叱敦手掌上的老繭摩擦着她的皮膚。

常樂心如擂鼓，手觸電般往回縮，怎知對方越握越緊，仿佛要将她的骨頭捏碎。

她終于擡頭對視，剛想開口，就被對方的眼神吓到。

好奇、玩味兒，還帶着一絲狠厲，就像是一頭餓狼盯着肥羊。

因這一瞬的失神，烏叱敦已然欺身挨近，勾起一側嘴角道：“孤對昭國的趣事也頗感興趣，不如也說與我聽？”

“外面風寒，大王還是趕緊回帳吧，待明日我與林大人一同請見時，再與大王細說。”

手腕依舊掙脫不出，常樂感覺對方眼中的興奮越來越濃，她腦子裡忽然炸開驚雷。

莫不是他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身份？或者因為自己将茶葉賣給了爾雲珠壞了他的計劃，他這是在報複？亦或是自己方才與爾雲珠的接觸讓他心生不滿？

常樂腦子一時間轉過許多種可能，無論是哪一點，自己恐怕是在劫難逃。

怎麼辦？怎麼辦？

她想大聲呼喊，可這周圍都是蠻丘的軍隊，縱使随行的護衛趕來也招架不住。

情急之下，她忽然靈機一動，開口：“大王，你可知道方才殿下問了我哪些問題？”

此話一出，烏叱敦果然眼眸一閃，露出了點與方才不同的神色。

但片刻後，他忽然放聲大笑：“你很聰明，但是你不該如此聰明。”

烏叱敦絲毫沒有轉變想法，對峙這許久，常樂心頭猛然蹿起怒火。

她不動聲色地擡起右腳的腳跟，大腿繃緊準備着蓄力一擊。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怒吼：“大王！”

手腕忽然一松，常樂擡眼去看策馬奔來的人。

果然是她，布珊。

不等靠近，她翻身下馬奔到近前，惡狠狠地瞪了常樂一眼，然後才與烏叱敦說話。

“我找了你好久，你在這裡幹什麼？”

烏叱敦臉上不太好看，但開口卻盡是無奈：“沒什麼事，就是問了點那個公主的事，你知道的，這次聯姻很重要。”

“重要到大半夜和這個男人在這裡拉拉扯扯嗎？”布珊跋扈的行徑和兩年前一般無二，且因為“常樂”是外人，更不加收斂。

正此時，又一陣馬蹄聲響起，待看清馬上之人後常樂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林大人。”她立刻躬身行禮。

林牧川一來，周圍的氣氛總算正常了些，兩方客套幾句就各自告辭。

踏進帳篷，叫裡面的熱氣一激，常樂隻覺手腕處越發疼痛，她走到燈下一看，原來已經腫脹了起來。

“怎麼回事？”林牧川忽然靠近，手伸過來卻又停住了。

“我去給你拿藥。”說完他就轉身往裡面走。

常樂想起烏叱敦方才的表現，腦海裡的疑惑越來越深，一時拿不準他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如此威脅自己。

“是蠻丘王弄傷的？”林牧川将一個巴掌大的白瓷藥罐遞了過來。

“嗯。”常樂點點頭。

“難道他懷疑你的身份了？”

“什麼身份？”她這才察覺出對方的周身的陰沉，擡頭又見他眉峰蹙起，眸中思緒萬千。

“你是說他在懷疑我是女子？”常樂覺得心中有個念頭呼之欲出，她正想抓住，忽然眼前一閃，林牧川竟然直挺挺地跪在自己面前。

“卑職拜見靖和公主，公主千歲。”

常樂霎時間愣在當場，手中的白瓷瓶滑脫出去。

碎裂的聲音并未如預期想起，低頭去看，林牧川手中穩穩握着瓶子，仰着頭一雙眼直勾勾地看了過來。

常樂這才回神，急忙在帳篷内環視一圈，見無人才放下心來。

短短幾個時辰發生了太多事，她感覺身心俱疲，緩緩地挪動到一旁的凳子坐下才來得及長舒一口氣。

“起來吧。”她動動唇瓣，“你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