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在帳篷内掃視一圈,隻有一架屏風可容兩人藏身且能看到浴桶所在。
外面腳步聲漸漸走進,二人隻得立刻閃身到屏風之後。
先走進來的依舊是滿臉不耐煩的布珊,身後跟着擡了木桶的兩名下人。
待水溫調好那兩名下人擡着桶出去後,布珊便開始褪下衣物。
狐狸毛内襯的皮襖、羊毛袍子、内衫,當布珊褪到最後一件時,常樂下意識地移開了眼。
這一扭頭她便與林牧川對視,見後者沒有轉頭的意思,她心知對方顧慮是布珊若真是女子則多有不便,于是她又将頭轉了過去。
此時恰撞上布珊轉過身子,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毫無起伏的胸膛。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但如今親眼見着她依舊震驚不已,相處了這麼些年的婢女竟然是男人!
常樂不敢将視線往下移,她轉過頭同時扯了扯林牧川的衣袖。
林牧川會意往浴桶那邊看,見對方果是男子以後便上下打量了一番。
然後,他就在那人的手臂上看到了一個火焰紋樣的刺青。
“你看一下他的手臂。”他在常樂的耳邊輕聲開口。
常樂依言轉過臉去,然後就看到了那簇豔紅的火焰,她眉心一蹙,一道回憶閃電般鑽入了腦海,她忽然明白了一切。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瞬間的驚愕讓她有些脫力,不由自主地伸手尋支撐。隻這一下便碰到了屏風,發出了铛地一聲。
“誰!”身子浸泡在浴桶的布珊——現在應當叫布山了——猛地坐直了身子探頭往這邊看。
常樂瞬間回神,而後手腕就被林牧川捉住了,對方向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布山從浴桶中起身,随手扯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又一掌劈斷了放衣服的木頭架子,選了一根合适的木棍拿在手上。
他一步步往屏風這邊走來,常樂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林牧川的衣袖。
林牧川盯着常樂,示意她往後撤,而後一轉身将她擋在身後,一雙眼緊盯着布山的動作。
布山越靠越近,在貼近屏風的時候已經揚起了木棍,林牧川手邊沒有可以充作武器的物件,隻得握拳繃緊了手臂,預備着接下這一擊後搶奪木棍。
木棍高舉到頂,馬上就要砸下來時,外面忽然傳來了口哨聲。
那聲音一陣高過一陣,時而短促、時而冗長。高舉的棍子在口哨聲響起時就停住了,又響了幾聲後,它在空中轉了個圈落了下去。
等布山的腳步聲沖出帳篷徹底遠離了以後,常樂屏住的那口氣才呼了出來。
林牧川此時已轉過身來,屏風後逼仄不已,兩人挨得極近,她能清晰地看到對方眸子中自己的倒影。
也許是帳篷内太熱,常樂覺得臉上越來越燙,她别過頭去,下意識地往後退。
林牧川卻又拉住了她,緊張道:“可是腳軟了?要不要坐下休息會兒。”
這句話叫她心中羞意更甚,連忙将手抽了出來說:“不必了我沒事,我們還是快點出去吧。”
兩人謹慎地走出帳篷,等到了遠處常樂才又開口:“他方才那麼焦急地往外走,肯定是烏叱敦那邊出了什麼事,我們得趕緊過去。
将身上下人的衣服脫下藏好,兩人又趕忙往王帳的位置而去。
還未靠近,就見王帳周圍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幾圈,看樣子是靠近不得了。
正躊躇之際,忽然一個身影靠了過來,常樂認出那是胡益塞進自己隊伍的士兵,于是便問他發生了何事。
“禀二位大人,是有人行刺蠻丘大王,現在刺客已經伏誅了。”
“刺客共有幾人?”常樂問。
“好像就一個人。”
她又問:“是誰誅殺的刺客?”
“是王妹的手下。”
常樂蹙眉,與林牧川對視一眼,而後就聽到了烏叱敦暴跳如雷的怒吼。
“爾雲珠,你在幹什麼,為何要殺了他!”
“王兄怎麼這般與我說話,此人行刺于你,我不殺他,難道等着他殺你麼?”
爾雲珠的語氣帶着震驚和委屈,烏叱敦開口就更顯憤怒了:“我這邊的人早已将其捉住,你急匆匆過來滅口,是在怕什麼!”
“王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