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川點頭：“接到公主的來信以後，某将就将雁城中的精銳挑了出來，剩下的四萬餘人留在城内由心腹帶領着專等周明俊過來。”

“雁城驟然少了數千人豈不可疑？”

“公主忘了前任守将是如何死的嗎？”

常樂略一皺眉，而後才猛然想起當中的聯系，于是笑道：“我竟忘了，這數千人的差額完全可以陣亡人數上報。”

“公主是牽挂太多太深了……”說出這句話來，連林牧川自己都被吓到了，如此揣測公主的心思，還宣之于口，實乃大不敬之舉。

他有些無措，但仍舊隻是站着。

常樂則先是一愣，視線在林牧川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瞧你那樣！以前疑心我身份時可不曾有過這樣的表現。”

這話一出，讓林牧川更加局促了，剛作勢要請罪就被常樂止住了。

“好了，說笑而已林大人不必當真。你之前來信說黎安城的崔将軍已經查實了暗焰衛藏匿的幾處地點，如今可有更新的消息了？”

“末将正要說這事呢，昨日崔将軍有新的信件送來，說是已經打點好了幾路人馬，正要往各處進發。”

常樂皺眉：“黎城人馬長線作戰，暗焰衛以逸待勞，會不會有閃失？”

“末将也有所擔心，但崔将軍和黎城軍隊有過十數年沙場戰鬥，暗焰衛畢竟未曾真正上過戰場，我們也不是毫無勝算。”

林牧川說完，又補充道：“再說，如今盯着暗焰衛的可不止我們。”

“你是說離朔？”常樂的手指敲擊在桌案之上，“離朔果然派了軍隊前往蠻丘？”

“正是！”林牧川從懷裡取出一張輿圖放到桌案上，指着某處接着說，“上次引着離朔的探子夜襲迎親團時，我派人悄悄将暗焰衛駐紮之處的消息也透露給了他們。”

說到這，他就感覺常樂朝他看了過來。

“當時也是臨時想到此法，因此未及禀報公主，還請恕罪。”

常樂就笑了，主意或許是臨時想出來的，但事後竟也未告訴自己，此人分明是不滿于僅做聽話的木偶，他有自己的抱負。

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她也不是想讓對方當自己的傀儡。

“無事，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我總有思慮不周之處，林将軍有什麼計策盡可施為。”

聽到此話，林牧川便也不再糾結，繼續指着輿圖上山峰模樣的一處地方說：“根據探子回報的消息，半個月前，離朔的軍隊就已經繞過雪峰山，在接近蠻丘地界時假扮成了商隊，并且已經分成幾隊朝着不同的地點而去。”

“此事你可有和崔将軍說過？”常樂問。

“自然是說了的，如此敵在明我在暗，且可以坐山觀虎鬥的機會，崔将軍想必是會好好利用的。”

常樂于是起身，親手斟了兩杯酒，将其中一個酒杯遞給林牧川。

“如此，林将軍與我滿飲一杯，遙祝崔将軍四兩撥千斤、馬到功成，也預祝我們的計劃一切順利！”

林牧川接過酒杯，與常樂彼此一碰，而後同時一飲而盡。

*

隊伍一路往蠻丘行進，進入秋季以後，天氣逐漸變冷，尤其是越往北走越覺得寒風刺骨。

帳篷内，常樂正提筆給爾雲珠寫信。此前，托娅每隔十日便會給爾雲珠寫信彙報情況，常樂借機偷看過幾封，托娅死後，在她身上還搜到了一封尚未寄出的信。

為了計劃順利進行，她便仿照托娅的筆迹和語氣同樣按照十天一次的頻率寫信，至今并未露餡。

正寫着，林牧川在外求見，讓他進來以後，常樂就聽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

“公主，探子來報，蠻丘王妹派了幾隊人馬暗中出了王城，從方向來看，正是我們所知的暗焰衛所在位置的其中幾個。”

“哦？”常樂沉吟了片刻，“看來她已經發現暗焰衛的事了，隻是不知道她了解到什麼程度。”

林牧川回道：“這個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無事，見招拆招吧，現在最緊急的是趕緊将此消息告知崔将軍，若是黎城的軍隊被爾雲珠的屬下發現可就不妙了。”

林牧川領命後剛準備走，就又被叫住。

“等等。”常樂凝眉發問，“布山的身份可曾洩露？”

“探子沒有提到布山和蠻丘王的異動，想必是不曾洩露。”

“如此便好。”她緩緩勾起了嘴角，“再派一些人到蠻丘去造些流言，就說昭國此次過來和親的不是靖甯公主，而是三皇子。”

“這……”林牧川不解。

“一定要讓流言傳到布山的耳中。”常樂定定地望着林牧川，後者随即恍然大悟。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