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川。”常樂道,“如無意外,我此生不會再成婚,你若要喜歡我,則隻能以護衛的身份待在我身邊,當然,你若想去建功立業我也不會阻你,隻是你需做到不娶妻、不納妾,孑然一身。”
而後,她将對方的手從臉頰處移開握在雙手中,問道:“如此,你還要喜歡我嗎?”
林牧川毫不閃避地看着常樂的眸子,雙手反握住對方的手,開口道:“林牧川傾慕常樂,此生不渝。”
而後,他就看到女子臉頰上的那抹绯紅越來越深,直到被埋進了厚厚的鬥篷之中。
兩人回到帳篷後,得知今日也沒有看到陌生的身影靠近。
“看來烏叱敦已經得知爾雲珠暗中派兵去了暗焰衛藏身之地。”常樂說完,又朝着禀報的人吩咐,“晚間的看守與巡邏照舊,若有可疑之人切不可令其靠近劉三的帳篷。”
那人領命下去以後,林牧川才開口:“如此看來,烏叱敦對布山的情誼還算是真心。”
常樂點頭:“是啊,上次一包靖甯公主愛喝的茶就能讓他大動怒火,如今聽聞過來和親的是三皇子,他無論如何都會過來一探究竟。沒過來,隻可能是被烏叱敦攔住了。”
林牧川接過話頭:“烏叱敦肯定懷疑這言論是爾雲珠放出故意試探布山的,他不讓對方出來,多半還是出于擔心,畢竟這麼多年養下來,暗焰衛不會因為布山的死對他生出反心。”
“不僅如此。”常樂補充道,“他還可利用布山之死挑起暗焰衛對爾雲珠的仇恨,除掉爾雲珠就更是輕而易舉了。”
林牧川由衷地感歎:“公主此計甚妙,可謂四兩撥千斤。”
常樂便笑:“你不用這麼恭維我,這語氣像是在溜須拍馬一般。”
林牧川瞬間委屈:“我是真心實意的!”
“好啦,我知道。”常樂戳戳他的肩膀,“明日就到蠻丘王城了,一應準備都做好了沒有?”
提到這事,林牧川神色一正開始回話:“公主讓爾雲珠派人去取财物的地方已經派人做好了埋伏,明日起事的接應之事也已經和崔将軍商讨了許多次,可以保證萬無一失。另外,許諾給崔将軍的物資也已經從嫁妝中點了足夠的份額送過去了。”
“好,今夜早些養精蓄銳,明日前往蠻丘王帳,你我皆有一場硬仗要打。”
“是!”林牧川抱拳躬身行禮。
望着對方離開的背影,常樂在心中将能想到的,明日可能發生的每一種沖突和意外都設想了解決方案,雖然這件事她近一個月來也一直在做,但仍舊有幾處細節是此前未曾想到的。
如此又來回吩咐了幾條任務後,她才到榻上休息。
*
翌日,迎親的隊伍朝着蠻丘王城進發,一路上圍滿了過來看熱鬧的人群,他們紛紛伸長了脖子往最大的那頂轎子處觀望,人人都希望能刮來一陣風将轎簾掀開一角,好看看此次昭國來的阏氏究竟是如何地美貌。
人群中自然也有說起前來和親的人是三皇子的言論,但都被周圍人的質疑聲壓下去了。
“說什麼呢?男人怎麼可能跟男人成親!”操着蠻丘語的大胡子男人一臉怒意,“我們大王怎麼可能喜歡男人,你看他有那麼多子女就知道了!”
隊伍漸漸靠近了那座公主塔,此時再看到這個建築,常樂心裡已經不再有任何的波瀾,她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後就移開了視線。
早在他們假意從三皇子和周明俊手裡逃脫以後,她就不再以蠻丘人的樣貌示人,而是恢複昭國女子的打扮,有數千精銳護着,蠻丘的迎親隊伍自然不敢造次。
今日一早,她特地又按照上次來蠻丘時的那副昭國男子樣貌打扮了起來,如今她騎在馬上,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忽然朝着身側開口。
“你以後不許留胡子,紮人的很。”
跨馬跟在她身邊的林牧川先是一愣,而後拱手說了聲:“是。”
等他回過神來,意識到她這句話的暗含的意思後,耳朵尖忽然紅了,然而那個始作俑者,已經施施然催馬行到了前方。
約摸一個時辰,隊伍總算到了王城,盛裝打扮的蠻丘王烏叱敦和王妹爾雲珠帶着人馬在城門口迎接。
烏叱敦自然沒注意到她,但爾雲珠卻朝她投來了詢問和警惕的目光。
常樂對着爾雲珠一笑,而後移開視線望向烏叱敦的身側,但卻沒有看到布山。
也是,如此重要的場合,讓一個身份卑微的婢女站在大王的身邊确實不太合适,但這種情況下布山不可能置身事外。
于是在環視了一圈以後,她終于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隻是如今那雙惡毒眸子看向的已經不是她,而是那頂豪奢的轎子。
站在一堆侍女當中的布山不錯眼地盯着轎簾,當看到轎子中出來的人是一身女子裝束時,他暗自松了一口氣,手中的匕首也往袖子裡收了回去。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轉過頭的“女人”的脖頸處有一個明顯的突起,他瞳孔猛然緊縮,下意識地摸上了自己的喉結。
再看那人走路的行止動作分明是一個男子的特征,他再忍不得,握緊匕首就沖着那人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