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傷害了渚雪。”長濬望向那沉睡中混沌鳳凰。
阿濛能看見他此時心中的擔憂,但他對渚雪師姐不好,因此她也不喜歡他,所以并未回答。
鳳緒晔看着躺在地上的鳳赫暄,轉身面向迦若,開口道,“我已将真相告知族老們,我們已經決定了,全族放棄火之力。迦若,可以動手了。”
長濬聽後不解,“父親這是何意?”
鳳緒晔并不打算解釋。
“什麼叫放棄火之力?和我們全族消減的鳳凰之火有關嗎?這麼強大的力量,為何要放棄!?”
鳳緒晔的沉默激怒了他,長濬更加激憤,把這些年心中的委屈統統說了出來:“我這些年修煉有多麼勤奮您知道嗎?在我心中,父親您比小叔厲害多了,憑什麼他坐在帝王之位?還有渚雪,分明不如我,憑小叔一句話,她就能穩坐皇女之位,憑什麼?我這麼辛苦修煉,好不容易得來的力量,您怎麼可以說放棄就放棄!?這不公平!”
“夠了!”鳳緒晔大吼一聲,打斷了他的質問。
長濬驚訝地看着父親,他甚至不理解父親為何憤怒。
這些年,父親被小叔奪了帝位,卻全然不恨小叔,對于他和渚雪争繼承皇位一事,也隻是鼓勵他盡力而為即可,不必非赢不可。
“為什麼?”
“您究竟有什麼瞞着我?”
迦若在一旁冷眼看着,盡管她知道一切因果,也不會開口。
阿濛照顧着渚雪,盡管她能看透鳳緒晔的心,也不會多言。
最後,鳳緒晔親口将當年的真相告訴了他。
“當年,不是你小叔搶了我的帝位。”
當年他與赫暄同為族中天資極好的皇儲人選,在旁人眼中,一直都認為他更勝一籌,能力更強,事實并非如此,其實弟弟的天資比他好,一直以來都是弟弟讓着他,維護着他的臉面……唯獨一事,弟弟搶了去。
“那時,也是在這裡,父親親口告訴了我們二人,繼位者的責任,我聽罷,站在原地遲遲不肯動……”
“是你小叔看出了我的……猶豫,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兄長也該讓我一回了。”
他看着地上躺着的被燒慘了半個身體的鳳赫暄,當初,弟弟就是穿着這樣的一身白衣,雲淡風輕地接下了獻祭之責。
“讓什麼?”長濬問。
“我們全族的火之力皆來自它。”鳳緒晔阖上眼,他指向那隻混沌鳳凰,“可這強大的力量不是白得的,它要求曆來的家主作“燈油”,平時用帝王血供養着,每當它靈力衰弱時,就要吃一個帝王填補靈力。”
“獻祭自己,這就是繼任者的責任。”
長濬聲音顫栗,“您為何從來不肯告訴我真相?”
“怎麼說?告訴自己的兒子,你的父親是個貪生怕死之人?”
長濬想到了什麼,“小叔明知道帝王之責,卻仍然讓渚雪成為皇女。”
他呆呆地望向渚雪:“渚雪知道真相嗎……”
阿濛接話道:“師姐知道的。師姐此次來,已經做好了繼位替赫暄叔叔去死的準備。她治好了你,是怕這一代後繼無人。她說她若不在了,你也能領導好族人。”
她的話就像一把利刃,插進了他的心口。
“我,我都做了什麼?”長濬聽到真相,人已在奔潰邊緣,這些年,他因道聽途說,怨恨小叔搶了父親的皇位,又憎恨小叔把皇儲之位直接給了渚雪。
他恨什麼,他憑什麼對渚雪惡言相對?
小叔替父親去死,渚雪,要替他去死,渚雪,是他的妹妹啊。
鳳緒晔望着鳳赫暄說:“所以,我這些天召集了族老商議此事,讓他們同意放棄混沌鳳凰的火之力,從此以後,我族不會再拿人命去作交易了。”
長濬跪在地上,抱頭痛哭,他由頭到尾都錯了。
他忽然擡頭,眼神決絕:“不,我族失去了火之力,以後如何自保?以後隻會任人欺辱。父親,由我去獻祭。”
“長濬!”
“不可!”
就在父子二人為此争吵時,迦若開口道:“現在誰去都沒用了。”
“這隻混沌鳳凰已經失控,若非我用姐姐留下的姑射雪封住了它的心脈,渚雪和阿暄早已經被吞入腹中煉化了。”
“正如你所說,現在,隻能殺了它!”
一束紫紶花火在帝王墓的黑色窟窿中升起炸開。
守在外面的三位族老得到信号,立刻趕往帝王墓底。
“阿濛,你帶渚雪和赫暄叔叔出去,長濬也出去。”
“剩下的,交給我們。”
迦若神情凝重,本來鳳梧山的事,她不想插手,同心鎖感受到阿暄危在旦夕後,她立刻趕到了他身邊。他至始至終不敢把獻祭一事告訴她,卻又當面告訴了她,若在往常,她早就大罵他一通,拂袖離去。可此次她若走了,他就真死了。
阿暄為了她,将内丹取出,填補了千窟雪河的空缺,他說,夫妻本為一體,你做了什麼,我都幫你擔着。
她又何嘗不是呢。
就是這肆意妄為的性子,姐姐從前才總笑她,重情又貪情,将來定會捅婁子,惹下彌天大禍。
闖禍就闖禍罷,誰規定了人活着不能闖禍。
阿濛扶着渚雪往外走,她擔心迦若神女,回眸看了她一眼,就是這一眼,讓她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
原來那隔絕了誅魔山阙的千窟雪河,忽然幹涸無蹤,是因為……迦若神女盜走了它。
而鳳帝為了彌補妻子的過錯,犧牲了自己修煉了十萬年的内丹,将他的高阙劍插入陣眼,用内丹驅動劍靈,保證新築成的結界能夠抵禦魔族的沖擊。自己也身受重傷,修為大跌。
姑射雪融化了,混沌鳳凰要蘇醒了。
阿濛陷入迷茫,她不懂,為何迦若神女要私盜千窟雪河,那姑射神女祭化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