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郊吓壞了,因為他越說栗子的臉色越難看,惡心的手都在顫抖,她還是低估了人的下限,本以為阿離那種隻是個例,卻沒想到能讓她混進去居然是因為采掘流金燕家喪心病狂用的都是孩童。燕郊的主意可能打錯了,栗子可能确實會因為他的威脅退卻一時,但他此舉也讓整個燕家徹底上了栗子心裡的黑名單。
她這次是真心實意,真的想要弄死他全家了。
宋绯遙遙的給她打了個手勢,随即身影就像是被橡皮從空中慢慢擦去,栗子意識到那是她給的陣圖,也明白了宋绯要去幹什麼。
師弟知她。
這會兒栗子才從幾乎要淹沒她整個人的怒火裡找回點理智來,打算再拉扯幾句給師弟拖延點救人的時間,可左思右想實在說不出什麼委婉的好話來,搜腸刮肚也隻有想問候對面全家。
哦,正好,他全家還都在這呢。
栗子頭一次覺得陣修也有不好的地方,威脅别人的時候也不能拔出劍來指着對面狗頭,氣勢無端少了三分,隻好背着手,試圖用眼神殺死對面,咬牙切齒,“孩童力弱,為何非用小孩采掘流金不可?”
一想到像是小阿離那樣的孩子,在這幾千年來可能都埋骨在她腳下這片土地,栗子就覺得,她那些什麼原則什麼底線都可以先放一邊。
自然是流金隻能瘦小的孩童鑽進礦坑裡取,三四歲的小孩還不懂事,等十六七身子又長成,窮苦人家的孩子懂事早,勉勉強強十歲左右效率最高,至于修士?哪個修士老爺肯天天呆在漆黑的礦坑裡老實幹活?可這些話說給栗子聽這女人又要生氣,燕郊話到嘴邊轉了幾圈,眼睛一閉開始賣慘,“這流金千百年來都是這樣,隻有孩童才能鑽進礦坑取來,我燕家勢單力薄,上頭要流金,規定死了數額,我們也沒有辦法呀。”
他心裡還懷着歹毒的惡念,别看宋綠現在還能在這義正言辭,等她和她的宗門掌握了流金礦,免不了也要用燕城裡的孩子,今日在這虛僞,比他們這些個真小人還不是更讓人唾棄。
沒救了,她閉了閉眼睛,栗子現在隻希望宋绯能動作快點,别讓她在這兒忍着火氣,都要憋出結節來了,“上頭是誰?”
“這……”
好在師弟的确足夠靠譜,旋風一樣回到她身後,并帶來一個還算湊合的消息,“人剩的不多了,我仔細感知過,還活着的都帶出來了,暫時安置在不遠處。”
他身上一身栗子給配備的亂七八糟功能的陣法,有加速的有隐藏氣息的有破除困陣的,栗子就知道早晚有一天能用上,果然。
栗子微不可察點點頭,也傳音給宋绯,“帶人直接去燕城,越遠越好,快走。”
宋绯有點吃驚的盯她一眼,她是要?
“快走。”
說罷邊不再管他,栗子一步邁出,禦空靈器發動,把她送上高空,底下一群人像是呆頭鵝一樣齊刷刷仰頭看她,不明白這女人忽然又發什麼瘋。
不是都被燕郊安撫下來了嗎?
她指尖抹過戒指,一卷比她之前用的所有陣圖加起來都大的厚重紙卷浮現在她手中,紙張粉末落下,山峰升上天空,巨石蔽日,纖細單薄的女修一手托着整座山峰,這極弄險的景象讓底下的人一瞬間全部慌亂起來。
栗子是沒打算給他們活路啊!
“宋綠!”
就看見燕家家主那老頭目眦盡裂,須發皆張,“我燕家背後是雲中!是雲中城的八大豪門,你就不怕……”
“哦。”栗子歪歪頭,“知道了,都殺。”
她輕輕揮手,雖身無利器,卻任誰也無法忽視她此刻身上的鋒芒,這一整座山峰以萬鈞之力鎮殺而下,不論是掙紮的劍光還是逃命的陣法,統統化為齑粉。
煙塵四起,栗子冷漠的瞧着這座特立獨行的墓碑。
“今日你們被埋在這兒,或可償那些孩童萬分之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