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
栗子順手從宋绯發間摘了片尖細的桃樹葉下來,側臉聽他要說什麼,“嗯?”
這家夥明明不是個拖沓的性子,可最近說話怎麼總是支支吾吾的?
“師父都跟你說什麼了?”宋绯小心翼翼的瞧着栗子的神情,他也說不準他現在是個什麼心理,害怕栗子是知道了些什麼,更害怕栗子是知道了又裝作不知道。
趁着栗子閉關,宋绯和季雲也深談了一次,他被師父抄着棍子滿山揍,也不能說他自己是沒有一點原因的。
季雲那是什麼人物啊,把栗子和宋绯從豆丁大小養到這麼大,徒弟翹翹尾巴都知道這小子心裡憋着什麼念頭,是以回來的第二天就找上了宋绯,把這小子嚴嚴實實堵在他自己房間裡。
宋绯:弱小可憐無助
“師……師父。”
季雲堵在門口,身影背着光,影子拉倒無限大,像是什麼不講道理的最終魔頭,叉腰眯眼冷哼,“欺師滅祖。”
這帽子太大了,大到宋绯不敢接,又怕師姐聽見,隻好朝着師父告饒,上來認錯态度先誠懇,“師父我錯了。”
季雲反倒震驚的退後一步,擡手就掐上自己人中,“我就試探……你小子居然……”
宋绯:……
就這麼個成長環境,他怎麼可能不淡定。
“師父還是請進來吧。”宋绯認命地對着師父拱手一禮,打算從頭到尾和盤托出,總覺得再讓師父不正經的這麼揣測下去,他的顔面都要丢盡了,“順便還請您布置下隔音陣法,接下來我說的話也請不要對師姐講。”
“你還真對你師姐有想法啊?”季雲一邊在空中擡手畫下幾重隔音陣法一邊對宋绯啧啧稱奇,“我說我一回來看你小子的眼神就不對,但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出遠門還能治療眼瞎嗎?距離拯救觀察力?”
“不是您的問題。”宋绯難得垂頭喪氣,像棵被霜打了的小白菜,“我也是這一年裡才看清我自己的心意……”
“當然不是我的問題。”季雲也就是沒胡子,要不真要吹胡子瞪眼了,“以為要跟你說師父支持你嗎?不!”
宋绯被師父吓的一抖,顯得更弱小可憐無助了,季雲同時占據道德制高點和輩分制高點,對着宋绯恨鐵不成鋼,“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師姐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個世界還上有老下有小很不容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要成為你師姐的底氣?師父是想讓你成為你師姐的娘家人,如果萬一有那麼一天你師姐看上誰了人家要是願意你就震懾他不準對你師姐不好,人家要是不願意你就得幫你師姐把人搶過來,不是讓你對你師姐動心思的知不知道啊你?”
很不講道理,但宋绯從小就知道師父和師姐不是用來講道理的,但關鍵是他的心意也不是個能講道理的東西,宋绯蔫蔫回應,“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現在好了,萬一以後你和你師姐有了什麼矛盾,我和你師姐有可能綁起來都打不過你……”季雲越想越不行,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個弟子的天資絕頂,萬一将來他想辜負栗子,自己這個師父甚至做不到為她找回場子,但他又不能不讓宋绯修煉……不行!總之他不同意!
宋绯枯萎了。
他小小聲反駁,“我不會跟師姐有矛盾的。”
以他師姐那個跳脫的思路,想跟上并發生矛盾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季雲冷哼,能說出這種話就證明還是太年輕。
“你沒跟你師姐講過吧?”宋绯搖搖頭,季雲哼哼兩聲,“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反正你也突破了,這段時間你考慮一下出門曆練吧。”
“出去逛個十年八年的再回來,到時候我和你師姐供你突破的資源應該也準備好了,或者你直接找到什麼機緣,還省事。”
宋绯悚然戰栗,不可置信的擡頭,像是漏下的最後一道雷劫到此時才姗姗來遲劈在他的天靈蓋上。宋绯從未想過這樣的解決辦法,即使要他一個人默默忍受着暗戀卻不能表明的酸楚,他像是默認他的生活和生命裡就應該一直有師姐,這座山峰就是他的全部和一切,從未想過要離開,也從未想過還能離開。
十年,或許真該是這樣,他到現在為止活了還沒有二十年呢,都沒體會過時間是不是真的能沖淡一切。
師父的提議很好啊,顧及了他也保護着師姐,隻是……
隻是怎麼一想到這兒,就如同血肉剝離一般的痛楚?
宋绯深深,深深的凝望着師父,像是已經完全碎了,季雲亦有不忍,這也是他養大的孩子啊,隻是從他回來這些天裡看栗子沒有一點這方面的意思,若真是孩子們兩情相悅,他也不來做這個惡人的,可若是隻有小宋绯一個人一頭熱,這段感情本就長久不了,還不如在一開始還沒冒出苗頭來的時候就扼殺在搖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