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淳仿佛是從栗子百轉千回的表情上讀出了她心裡的想法，笑着歎了口氣，“有關于貴宗門的境況，我們玄冰倒也有些記載，如蒙不棄，我當為道友講解一二，略作對照。”

栗子恭恭敬敬朝着這位拱手一禮，“請趙長老指教。”

“指教不敢當。”

“淩雲一宗，自古以來便是以陣道著稱，當年的盟約，便是由淩雲宗的一位前輩牽頭定下，所以，與其說是一道盟約，不如說是一道橫貫天地之間的龐大陣法，其餘各宗門或自願或被迫的将自身道統與陣法綁定，這才有這麼大的約束力。”

連通天地的陣法？

栗子遙想先人風采，幾乎不能理解是怎樣的陣法才能包裹一整個世界，不免為之心折。

陣修的極緻，也就是那樣了吧？

也不知她何時才能……

“自盟約立下之後幾千年，乃至于幾萬年，原本的十三宗門逐漸凋零，不過直到一萬年前，還不是五大宗門，而是六個。”

栗子聽也能聽得出來，這第六個宗門就是他們淩雲宗了，一萬年？好吧，你們修仙世界更新換代确實挺慢的，都一萬年了，落魄成之前那樣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想來道友也猜到了，除了現如今仍存在的五大宗門之外，剩下的那一個，就是淩雲宗了，且地位超然。畢竟是淩雲宗當年牽頭立下的盟約，又一直是陣道大宗，是以萬年之前商議修改盟約時，也是淩雲宗當時的掌門與一衆長老出手主持，并其餘各宗分據各地齊心協力，這才将盟約修改成如今的樣子。”趙淳搖搖頭，歎息一聲，“此後，若想要再修改，怕是難了。”

這詞兒聽着挺陌生，栗子還真有點兒難以想象她那個小山頭還曾經有一天是山頭林立，有掌門有長老的鼎盛模樣。

“隻是在盟約修正時，因着天地大陣，溝通天道之效，當時的淩雲宗與我等各宗前輩發現了一件事情，或者也可以說是，一場緩慢到來的災難。”

“末法時代？”栗子心随念轉，過往種種曾經有過的疑慮一并湧上心頭，她立刻就明白了趙淳要表達的内容。

“不錯。”趙淳肅容颔首，看向宋绯，“玥界之中的天地靈氣逐年下降，雖然極其緩慢又微乎其微，但時間累計下，靈氣越來越稀薄，到現在，已經連有天賦的少年都快供應不起了。原本上古時天靈根才是修士飛升的敲門磚，可時至今日，卻變成了天賦越低越容易踏入修仙路，這本就是倒反天罡的事。”

“我等先人雖為修士大能，但亦是這世上生靈，對天道的問題能察覺已是不易，想要解決更是天方夜譚，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等着玥界終有一日靈氣盡失，徹底化為凡俗世界。”

栗子眨眨眼，沒好意思打斷，其實凡俗世界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差啦。

她也能理解，畢竟修士們壽命悠長，揮一揮衣袖就能移山填海，若是讓他們和後人隻能過普通人的日子，大抵是任誰也不能甘心的。

又不能跟人家說你們現在放棄修煉過兩千年沒準兒可以玩上電腦。

“之後一日，淩雲宗的掌門忽然邀我玄冰掌門一叙，剛巧，也是在雲中。至于他們說了什麼——”趙淳手上戒指一閃，手中便多了兩樣東西，一樣是留影玉石，還有一樣，是一方白玉的匣子。

“這是兩人會面時的錄影，而這個匣子，是之後你淩雲宗的先人寄托于我宗的物件，當時約定，若是有朝一日淩雲宗歸來，就讓我們把這個交給你。”

“我想，你們看了這個，應當就明白了，總比我一介外人口述來的真實些。”趙淳和善笑着，揮手間大門洞開，從門外跌了兩個年輕人進來，颠颠倒倒的站直，慌忙朝着屋裡衆人行禮。栗子吓了一跳，定睛看去，一個就是方才引路的修士，還有另一個沒見過的，正悄悄瞄着她看。

“我這兩個不成器的徒弟就留在雲中了，還勞煩道友看顧，若是還有什麼要知會玄冰的，盡管讓他們兩個跑腿就是了。”

這樣也好，栗子看見那倆人眼中喜色，點頭應下，“如若不嫌棄，也可以去淩雲宗和朔方城玩玩，二位已經有了令牌，便當作是玄冰門與我淩雲宗的交換生了。”

趙淳眼中浮現意外之色，但卻并未表露，看着徒弟們期待的眼神隻是微笑颔首，“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