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參加宮宴,周景星對宮裡的規矩不甚了解,特意找一位家在京城的同僚打探了一下,參加宮宴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同僚給他的建議是:“宮宴上的菜肴不是給人吃的,是給人看的,你最好事先吃點東西墊下肚子。”
他問及原因,同僚說:“菜肴從禦膳房一路送到宴會上,早就冷了,再好的食材也嘗不出滋味兒來,此其一。
“其二麼,這場宮宴是皇上為你這個大功臣慶功而設,到時候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你身上,你若是光顧着吃,别人還不知道怎麼笑話你呢。”
周景星深以為然。
同僚又補充了一句:“哦對了,酒也要少喝,别人若是朝你敬酒,你别實心眼兒地一幹到底,略微沾一下唇就行了,除非是皇帝給你敬酒。
“若是喝醉了在宴會上耍起酒瘋來,你這個鎮北侯可就要淪為笑話了。”
周景星将這些忠告都記在了心裡。
然而現實卻是——
他用眼角餘光朝宴會上的其他人看了看,發現那些大人竟然都在埋頭大吃,就連皇帝也不例外。
每個人桌上的火鍋都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熱氣缭繞,整個大殿煙火氣十足,香味彌漫。
這和同僚說的好像不一樣?
不過既然旁人都在吃,并未注意他這邊,那他多吃點也沒關系吧?
周景星将一碗雞湯喝光了,連雞湯裡的雞肉也吃了。
這雞湯也不知是怎麼熬的,鮮美難言,還帶着絲絲清甜,實在好喝得緊。
在周景星放下碗時,姜念虞繼續介紹道:“右邊是用牛骨熬制成的麻辣湯底,滋味辛辣,吃起來會比較刺激。您喜歡吃什麼菜,奴婢将菜下到鍋裡。”
周景星掃了眼桌上的菜,林林總總不下十幾樣,有的他認得,有的卻壓根兒不認識,未免露怯,他道:“我自己來。”
他愛吃肉,所以率先拿起一盤子肉,一股腦地倒進了鍋裡。
不防濺了些湯汁在手上。
姜念虞可算找到機會了,拿出手帕要給他擦拭。
周景星被她碰到,反應很大地将手抽了回來,“不,不用了。”
常年待在軍中,他沒有什麼和女人相處的經驗,這宮女的手白嫩細膩,一碰上來,他就感覺渾身不自在。
姜念虞:“……”
雖然被甩開了,但剛才觸碰到的那一瞬間,她腦海裡的異能源種亮了。
很好,她異能升九階有望了。
那控制李淳冒充皇帝的計劃就暫時擱置吧。
姜念虞不停地涮菜撈菜,将燙好的菜放到周景星碗裡。
周景星深刻感受到了飯來張口的快樂,也就不再堅持自己下菜了,一心埋頭大吃。
這個牛骨湯好辣,但吃起來也是真帶勁兒,渾身都燒起來了。
周景星吃得滿頭大汗,卻停不下來。
姜念虞給他倒了杯酒,那酒清澈晶瑩,呈現一種十分漂亮的鮮紅色,透着一股果香味。
“大人,這是葡萄酒,是果酒,清冽甘醇,不醉人的,用來解辣再好不過,您嘗嘗。”
在周景星的認知中,果酒說是酒,其實就是發酵過的果漿,連小孩子也可以喝,确實不醉人。
隻不過他以往見過的果酒都是比較渾濁的,沒有這般澄澈清冽,仿佛血色的甘泉。
光是看着就讓人口舌生津。
周景星端起酒杯,嘗試着喝了一口,酒液甘醇絲滑,絲毫不辛辣,回味帶着甜,他忍不住贊了聲:“好酒。”
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在他沒有注意的角度,姜念虞露出了一絲笑意。
别人喝的酒都隻是普通的葡萄酒,而周景星喝的這一壺,卻是她用異能種出來的葡萄釀造而成,喝起來口感棒極了,甜絲絲的,但後勁卻很大。
隻消喝上兩三杯,周景星就會醉過去。
然而事情并未如她預料的那般發展。
周景星明顯很饞那酒,喝過一杯之後卻不再喝了,隻以冰粉來解辣。
冰粉上撒了葡萄幹、幹果碎以及甜甜的桂花蜜,吃起來清甜冰涼。
周景星十分鐘愛這道甜品,續了好幾碗。
作為一個侍膳宮女,姜念虞不好明着勸酒,隻能暗戳戳将他的酒杯加滿,又不斷給他夾辣湯裡的菜。
然而她的小心思并未得逞。
這個周景星,想喝就喝啊,那麼克制做什麼?早點喝了早點醉倒不好嗎?
宴會上的其他人,可都已經喝得醉醺醺的了。
唯獨他,還在不停地幹飯,切成薄片的牛羊肉都幹掉十幾盤了。
姜念虞看着他的吃相,覺得找到了知己,這人一定是個很好的飯搭子。
她們倆要是坐一桌,那必定是風卷殘雲的景象。
可惜她今天的目的不是看他幹飯,而是要把他灌醉。
當周景星直接端起一碗冰粉往嘴裡倒時,姜念虞靈機一動,離開了一會兒,回來時端着一大碗冰粉。
她往冰粉裡倒了兩杯酒,又多加了一些小料,攪拌了一番,讓葡萄酒和冰粉充分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