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胡紫對宋觀山一見鐘情,你也對鳳凰神君一見鐘情;最後宋觀山對她傾心,神君也對你傾心;而且宋觀山有那個神器金銀釘,相傳神君好像也有個什麼秘寶,可以讓人長生的那種。這還不巧?”玉京子豎起一根指頭,煞有介事:
“這個胡紫和宋觀山,不就是翻版的你和鳳凰神君?要是你當年也跟胡紫一樣心狠,還死遁個什麼勁,直接學她殺神奪寶,多好。”
花清淺摁下去他的手指:“首先,傅玄秘寶千千萬,就是沒有用來長生的,你想多了。”
玉京子發出一聲失望的哼哼。
“其次,就算他真有所謂的秘寶,我也不會去搶。”
“為什麼啊?”
“因為傅玄是個好神仙。他護佑萬民,安穩六界,天上其他神仙加起來也頂不過他一個。”她垂首說道,“相比之下,我一條小小花蛇,死活有什麼要緊?壽數若盡,死便死了,有什麼可——”
呂浮白再聽不下去,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喚道:“清淺。”
“啊?”花清淺被迫止住話頭。
“沒有你,傅玄已無心護佑萬民。”他安靜地提醒她,“你假死的五十年來,他閉關不出,一意孤行搜尋禁術,試圖複活你的魂魄,除此之外六界事務概不插手……”
凡心一生,神格即滅,他早就當不起她稱贊的好神仙了。
花清淺愣愣地看着他,聽他繼續說道:“所以清淺,你的死活十分要緊,不能‘死便死了’。這樣的話,以後不要亂說。”
“哦,我、我知道了。”花清淺其實沒有很注意聽他話裡内容,隻有點恍惚地道,“可是呂浮白,你是如何練成傅玄這種語氣的?”
呂浮白動作一頓:“什麼語氣。”
“就這種語氣,你剛才跟他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太可怕了!”花清淺誇張地捂住臉:“當初我求偶的時候,跟在他後面學他說話,怎麼學都學不會,你怎麼會模仿得這麼像!”
她對自己可真不憐香惜玉,捂臉的指尖一點沒收力,摁粉了一片軟嘟嘟的臉頰肉。呂浮白一眨不眨看着她分外可愛的模樣,見她放下手,又連忙移開視線。
“神君是哪種語氣?我沒覺得呂浮白剛才跟平時有什麼不一樣呀。”玉京子在一邊好奇道。
花清淺從他手裡搶來一個奶糕,聞言想了想:
“神君的語氣吧,很難形容,就是那種,很特别的那種,三分認真,三分溫和,還有三分嚴厲,但你知道他是為你好,所以聽上去一點也不刺耳,讓人恨不得纏着他多說幾個字的那種。”
“呃。”玉京子表示一言難盡,“你确定你不是還喜歡他?說個話而已,叫你描述得比唱的還好聽。”
“神君說話本來就好聽。”
聽到她這樣說,呂浮白唇邊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心頭像有蜜流出來。直到她忽然一轉頭,問道:“東方呢?”
“在他的房間裡,一天都沒出來,但也沒聽到他念書。”玉京子撇撇嘴,“鬼知道他在幹什麼,說不定在偷懶睡大覺呢。”
花清淺立刻朝東方容楚的房間走去:“從早睡到晚,睡壞了身子怎麼辦?我去叫他。”
“她還真是一刻都離不開那個東方。”玉京子吧唧吧唧嚼着奶糕,在她身後酸了一句。
呂浮白立在原地,看見她在東方房門打開的一瞬間身體前傾,裝作沒站穩的樣子撞進書生懷裡。
她假摔的樣子還是那麼嬌憨可愛,可對面已經換了個人。她明明說神君聲音好聽,又說他是個好神仙,可她怎麼就是不願再愛他,轉而對書生用起了心思。
他不忍再看,心尖淌蜜,也在滴血,徑自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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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四人在上房用過五花八門的餐點,便早早出發,直奔京城。
此前東方容楚一直悶在房間,原來不是在睡大覺,而是在默寫經典。花清淺要來他默過的紙張,小聲念了幾遍,半晌後湊在他身邊,指着某處得意地點了點:
“曾子說的這句‘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這個胖不是肥的意思,它念作盤,是舒适之意,你可千萬不要搞錯了。”
她尾音上揚,那股“快來誇我博學”的勁兒一點也沒掩飾,讨人喜歡得緊。東方容楚勾了下唇角,順着她道:“多謝提醒,這個字的确很容易弄混。姑娘是怎麼知道的?”
花清淺清清嗓子,正準備長篇大論,後面的呂浮白卻忽然走上前來,冷冷插話道:“自然是有人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