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陸府都處在低氣壓中,在得知陸遠青死亡這個消息時,府中不少丫鬟都為之落淚,連京中陸陸續續得知此事的青樓女子都不舍陸遠青。
可陸遠青的影響不至于此,有些百姓聽說這件事情後,家中多了幾根香,全是朝着北方,祭奠陸遠青的亡靈。
宋傾韫在房中悶了一下午後,也出來籌辦陸遠青的後事。
不管别人怎麼想,宋傾韫覺得,陸遠青的葬禮必定要隆重,隆重到所有人都為他默哀。
他是将軍,是國家的保護神,能安千千萬萬的家,這樣的人死了憑什麼不被人懷念。
尤其是他是被自己人勾結外人害死的,衆人應該抓住那些叛徒,為陸遠青抱不平,最好在他下葬之前,能拿餘家人的命來作陪。
可證據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找,幾日過去,陸淵還在為此奔走,隻是收獲甚少,唯一抓到一個證人早前還服了毒,等他們到那邊時已經沒幾口氣。
陸淵将少數的證據呈上,皇上卻不能對餘家動手,畢竟太傅的地位擺在那,雖然他年事已高,獨子不成器,但他在朝中有不少學生,恩惠及數十人,不能僅憑那些就定罪。
宋傾韫聽到這個消息時,恨不得進宮給皇帝一巴掌,無風不起浪,就算暫時不能動餘家,也應給給餘家人一些教訓。
可皇帝的态度卻不明顯,他這種行為,對于整個陸家來說都頗為寒心,宋傾韫更是對皇帝作嘔。
有些下人卻對宋傾韫都起了微詞,好在陸淵等人明事理,對于這個兒媳,他們還是十分滿意。
八日過去了,今日是第九日,陸遠青的屍骨會在明日進京,陸府上下已經滿是白布,就等着迎回陸遠青。
宋傾韫讓人将陸府簡單收拾一番,明日陸遠青回來,陸府大門将對百姓開放,凡事想祭奠陸遠青的人,皆可進入陸府,同時也讓他們看看陸府是什麼樣的清流世家,陸家世代守衛百姓,如今陸家獨子也慘死,他們應該被世人敬仰。
這種做法倒是沒有遭到任何人的反對,現在陸家除了陸淵,宋傾韫還是最能說話之人。
夜晚,月明星稀,燥熱的風刮過陸府,四處白得有些陰森,連風都不覺得熱了。
靈堂已經安置完畢,隻是裡面無人,還有一日陸遠青才到,今夜便不必留人,免得明日大家都顯得沒精神。
即使陸遠青亡故,陸府也還在,宋傾韫要向世人證明這一點。
“公主,休息吧。”月白在一邊勸道。
夜深人靜,宋傾韫卻失眠,本來打算睡下的她又将陸遠青寫給她的信拿出來看了一遍。
越看越睡不着,宋傾韫仿佛就是給自己找虐,她不停地看着信落淚,好像要将淚水流完,明日看見陸遠青的屍體時便不會再哭。
“月白,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宋傾韫沒有應月白的話,而是反問她,“當時如果我堅決不讓陸遠青去邊疆,他也有可能不去吧。”
月白道:“公主沒有做錯,你隻是尊重了将軍的意見。”
“是嗎,那你覺得我對陸遠青好嗎,好像他在時我對他态度很一般,明明都嫁給他了,卻沒有完全接受他。月白,我後悔了,我突然覺得,我應該早些接受他的。”宋傾韫失神地道。
她不施粉黛的臉龐在月光下白得吓人,憂郁的氣質平添一份清冷,就好似病重之人。
月白道:“公主對驸馬還是很好的,盡管看似是驸馬經常來讨公主歡心,但公主每次笑時,驸馬都很滿足,而且公主還給驸馬買衣裳,送平安符,驸馬肯定能感知到公主待他的好。”
宋傾韫苦笑道:“說起平安符就生氣,一點用處也沒有,是不是沒有去寺廟開過光所以不靈。”
“不是,是老天不長眼,驸馬那麼好的人,竟然遭小人殘害。”月白有些憤怒地道。
宋傾韫道:“是啊,既然老天不長眼,那我們要幫老天長眼了,其他殺驸馬的人暫且不說,但餘家這些叛國賊必須要糾出來,就算皇上不處置我們也要自己想辦法殺。”
······
次日,陸府早早便将大門打開,陸淵同陸衡等人去城門口迎回陸遠青,宋傾韫則守在陸府。
城内的百姓早就得知陸遠青的屍身今日會到,也很早便跟着陸家人去城門口等,有的甚至走出幾裡地,特意提前去看一眼陸将軍。
某些朝堂官員卻還不如這些百姓,平常不喜陸遠青作風的那幾位既不去城門口,又不來陸家,不知陸遠青的屍體擺在靈堂他們會不會來。
皇帝痛失一員大将悲傷還是有的,聽說今日早朝之後就将自己關在禦書房内,等今夜再過來看陸遠青。
宋傾韫一身素衣守在靈堂,她未戴钗環,僅僅隻有一根木棍束着三千青絲,臉上也隻是簡單清洗了一番,眼下的青色沒有遮擋。
靈堂中已經有不少人來了,其中還有宋華妗,她特意跟皇後申請出宮看一看宋傾韫。
宋傾韫讓月白去招待,自己并未同她講話。
這個時候,宋傾韫真的沒心情與人交流,也不想聽别人說沒關系,總會過去的。
她知道會過去,可現在的難過磨滅不了。
她隻想等着陸遠青回來,再好好地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