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朝着藏冬樓而去,強迫自己心腸硬下來,可是,當看到地面上浮起一道纖細影子,他的心髒還是不可抑制地跳亂了一拍。
在藏冬樓修煉了一整夜的燕從玉聽到系統播報祁歲之來了的聲音,瞬間收了木劍,朝着他而來。
她今天頗為勤奮,整天都在努力修煉,臉也因為熱氣蒸得有些绯紅,整個人看起來鮮活了不少。
“祁歲之。”她在身後脆生生地喚他。
祁歲之頓了腳步,回頭朝着她,微微低頭:“大小姐,什麼事?”
燕從玉站定,打量着他,月光下,她一雙琥珀色的瞳仿佛蘊着潮濕的水汽,又仿佛蒙上了一層捉摸不透的霧。
她凝視着他,良久。
系統也有些納悶,她到底想做什麼。
她道:“祁歲之昨天本來想殺了我,我倒是看看,他如今看我可有一星半點的心虛。”
祁歲之被她認真凝視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卻到底沒有說什麼。
燕從玉忽然放軟了語氣道:“祁師弟,你今日練劍辛苦嗎?”
系統震驚了,這還是它那個嚣張跋扈任性自我的宿主嗎!她竟然開竅了,懂得關心人了。
祁歲之一愣,顯然也沒意料到她竟然會關心他,他垂下的長睫蝴蝶翅膀般輕輕顫了顫:“不辛苦,多謝大小姐關心。”
一股濃郁的降真香接近他鼻端,令祁歲之渾身毛孔下意識炸開。
他想要後退,去感覺那纖細柔軟的手指點上了自己的臉頰。
他一頓。
燕從玉撫摸着他臉上的血痕:“你受傷了?”
他下意識别開臉,不敢去看她的指尖:“無妨。”
燕從玉卻從手中拿出了九花膏,滿臉痛心:“怎麼可能無妨,你這麼漂亮的臉,要是留下了傷疤多可惜啊,幸好,我身上帶了九花膏,這個藥去疤可是一絕,喏,我給你試試。”
祁歲之喉結微動,聲音幹澀,“不必了。”
少女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她踮起腳尖,一隻手強勢地捏住他的下颌,祁歲之被迫與她對視,漆黑的眼底暗潮洶湧。
像是意識到這樣的眼神,會暴露他侵略者的本性,他飛快垂下眼睫,濃密的長睫在眼睑下投下深深的陰翳。
燕從玉笑吟吟地看着他,一隻手沾了微涼的藥膏在他臉上緩緩塗抹開。
鑽心的疼痛霎時間從面頰處蔓延開,疼痛是其次,更糟糕的是,一種久違的、熟悉的快感,令他渾身毛孔都仿佛在顫栗,他眼裡不自覺漫開一片化不開的霧。
燕從玉看着他隐忍的模樣,狀似擔憂道:“疼嗎?”
祁歲之想要說話,喉嚨卻緊繃,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這副模樣落在燕從玉眼中,便是疼得說不出話來。
燕從玉心裡愉快地綻放出一絲笑來,手指無意識般狠狠摁了摁他的傷口,直到他難耐般悶哼一聲。
她心裡暗爽,一邊假惺惺地愧疚道:“抱歉,祁師弟,弄疼你了嗎?我會輕點的。”
哪裡感覺不對勁的系統:【?】
怎麼感覺黃黃的?
燕從玉渾然不覺得暧昧,心裡滿是報複的爽感,她微微垂着頭,眼角的笑意一閃而逝。
祁歲之同樣垂着眼,看着低他一頭的少女。
她烏發間簪了一個龍眼大的珍珠,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她身上的香氣,夢魇般纏繞着他,令他避無可避,鋪天蓋地地昭告着她的存在,不可忽視。
痛意堆積如山,卻令他渾身麻痹,幾乎虛脫。
他用盡力氣,輕輕推開了燕從玉,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多謝大小姐,天色已晚,你還是早點歇息。”
燕從玉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得意的笑終于毫不掩飾,“這隻是小小的教訓罷了。”
暗處,目睹一切的季元皓暗自攥緊了手,他沒有想到,燕師姐練劍那麼晚,竟然是特地等着祁歲之那個賤種。
不僅如此,她還給祁歲之那個賤種上藥。
憑什麼!
他陰冷地注視着祁歲之的方向,半晌,他将一塊玉抛給了一個戒律堂的弟子,聲音宛如惡魔呓語:“這是東海龍首玉,歸你了,條件是,我要祁歲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