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時候了他還在想着拜堂?!
玄負雪被他扣着,掙紮無用,被迫重新和他拜完三拜,又被捏着下巴,吃力地擡起臉。
他的吻就落了下來。
非常蠻橫,沖撞,毫無憐惜之意,有好幾下他的鼻梁撞到了玄負雪的,撞得生疼,不像是新婚夫妻之間的耳鬓厮磨,宛如饑渴已久的野性猛獸在吞吃自己觊觎已久的鮮活獵物。
屬于凜遲的、鐵與血交融、夾雜着淡淡冷雪清冽的味道充斥了玄負雪的鼻腔,她一時天旋地轉,不知歸處,胸腔内一顆心髒跳動得幾乎像要爆炸。
趁她失神,凜遲直接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松開牙關,舌尖探入,吸吮舔刮......
直到她幾乎缺氧,腿軟得站不住,才被凜遲大發慈悲地松開,唇舌分離時扯出了一條濕亮的銀絲。
凜遲舌尖翻卷,将那縷銀絲舔盡。
因為方才的親近,久居沙漠長途跋涉之人得到了清泉,他的心情看起來愉悅了很多,薄唇嫣紅,眼含碧波,弄亂的發絲貼在冷峻的側臉,一身大紅喜服更襯得他面容似玉,眉眼璨然,渾似豔鬼化形。
豔鬼一錯不錯地盯着她,忽地朝她笑了一下。
下一刻天地颠倒,玄負雪被攔腰抱起,随後放在了一張桌案上。
整間禮堂都被雷電摧毀了,如今一片廢墟中隻剩這一張方桌還算完好,可也瘸了一條腿,承受了玄負雪的重量,立刻顫巍巍地發起抖來。
玄負雪從一片混沌的腦子裡分出了一絲直覺,掙紮着想要坐起身,然而剛剛動作就又被凜遲掐着脖子摁倒。
于是她被迫成了個仰面躺在桌上的姿勢。屋頂已經塌光了,視線裡是陰沉沉的天空,雲影重疊,狂風席卷,一片殘磚敗瓦中,海棠花瓣随風飛舞。
桌上有幾個盛裝果品的瓷盤被撞翻了,其中一個金燦燦的蜜橘滾到玄負雪手邊,指尖戳破了果皮,一路深入,挖掘到内裡金黃甜蜜的果肉,黏膩甜香的汁水溢出,打濕纖白指尖,連帶她一身大紅嫁衣都洇濕一片。
天邊鉛灰積雲聚了又散,雲消天霁,姗姗來遲的燦爛日光終于破雲而出,照亮這一方小小溫香天地,橘汁在日光下閃耀出亮晶晶的光澤,誘人無比。
一隻蜂鳥被吸引而來,落于其上,起先不知章法,面對着珍馐佳釀卻不知如何下手,試探性地将紅嘴靠近縫隙,輕輕啄吻了一下滲出的晶瑩汁液,嘗到水味的甜蜜之後,他怔住了。
黑沉沉的眸子裡寫滿了訝異,一時之間居然像個牙牙學語的稚童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禽獸類的本能在腹腔内熊熊燃燒,他最後還是難以自抑,垂下腦袋,兩隻爪子笨拙地扒拉果皮,長喙一下一下地叼出果肉。
這是一場漫長而細緻的佳事,從生疏魯莽到漸入佳境,等他進食完畢,玄負雪後背上的汗已經濕了又幹,黏膩地粘在她的後背。
日光之下,少女仿佛一朵盛開至荼蘼的豔麗海棠,幽靜地散發甜香。
凜遲站在她垂下的腿邊,安靜地看了她一會,才重新湊上去,也躺在她身邊,用手指纏繞她的發稍,有一下沒一下地玩。
玄負雪使勁閉了閉眼,眼前黑了又白,喘了幾口氣,那種失重一般飄飄然的感覺才似乎終于消散,整顆心也像才落到實處。
随即一股火辣辣的臊意席卷而來,她想也不想,狠狠推了一把身邊的人,凜遲猝不及防,被她一下子推到在地,一雙黑黝黝的眸子裡頓時沒了心滿意足,看起來全是茫然疑惑。
玄負雪想也不想,收拾好裙子,跳下桌子,擡手就是一個手刀,重重敲在凜遲後頸。
他剛剛得了惬意,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玄負雪能翻臉不認人,是以毫無防備,直接兩眼一凝,翻倒在地。
随着他暈倒,幻境也逐漸消散,破瓦廢屋,天穹層雲,白霧海棠都如同畫布上褪色的顔料一般漸漸淡去。
玄負雪抱着膝蓋,坐在一塊倒塌的木梁邊,反複用手臂貼自己的臉頰,希冀能給滾燙的臉頰降降溫。
......從此以後她和凜遲不共戴天!
她越想越熱,越想越氣,已經在心裡演練了一百八十招磋磨凜遲的法子,等出幻境以後一定要在他身上讨回來這次吃的大虧!
然而她咬牙切齒計劃半天,周遭風景忽地一變,卻不是她進入幻境前的海棠林。
鼻尖一涼,一片雪花落下,又很快被肌膚溫暖融化。
舉目四望,冰天雪地,白雪皚皚,遠處群山青青,連綿起伏,近處一片稀疏的松林,古松枝幹虬結,高聳入天。
這地方,看着有些眼熟?
她下意識垂眼去看身邊昏睡的凜遲,心想這難道還沒出幻境,眼前的景色又是凜遲的神識所想所化?
這一想,她忽然就認出來了——這景色,不正是北境無人雪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