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用力的點點頭，說：“對，是唇語。夢見好幾次。第一次我以為我可能是想他了，後來每次都是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動作，他一直這樣朝我張嘴。……然後……就是昨天，我刷牙，對着鏡子模仿他的嘴型，忽然就想起來了，他說的是‘救我’……還有‘找周翔’！

周翔忽然覺得渾身一寒，他略側了下身，讓身體離空調出風口遠了一點。然後他端起茶壺給文藝倒了一盞白茶，又給自己斟了一盞，低頭喝了一口，問道：“你就那麼确定是找我？他如果真是托夢，不是應該找你嗎？”

文藝小小的抖了一下，雙手捧起茶盞，淺淺的含了一口，說道：“一定是找您，周總。我很确定。”

“不是看錯了？”周翔問道。

“不是，”文藝又點點頭“我對着鏡子，我覺得李魏的臉幾乎和鏡子裡的我重合，我跟他重複同樣的動作，我确定，那三個字，是，找周翔。”

……

周翔關上車門，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胡同。郊區的路燈自主供電，光線遠不及城市主路的明亮。長興村100号，這是上學的時候租下來的民房。他身後遠遠的一片燈火輝煌，是他和李魏母校所在的大學城。

那時候通宵開發遊戲，學校熄燈斷電很不方便。他和李魏合夥租了這裡，多少個日日夜夜，兩個人窩在這裡一點點完善遊戲架構。後來公司開起來了，這民房的房主打算移居，房子出手價格不高，他倆索性以公司的名義買下了這間房。考慮以後公司真有可以著書立傳的時候還能有個舊址。

兩個人都忙，這房子買的也不貴，兩個男生又粗心，雖然買了，卻一直荒廢着。周翔自己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鑰匙，還是跟公司行政提了一嘴，才知道行政存了一把備用鑰匙。

周翔接到短信後就給李魏撥了回去，電話依然關機，除了這條約他來100号的信息再無其他消息。聯想文藝跟他說托夢的事，周翔一個大男人也覺得脊背有點發寒。所以他給自己曾經找李魏用過的私家偵探打個電話。付了一筆安保費用，讓他暗中保護他。

周翔走到100号門前，路燈離得遠，門前黑黢黢的。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再次給李魏打電話，依然關機。

“靠。”周翔嘟囔一句：“一會見到的是人是鬼，都先讓老子揍一頓再說。”

他擡手準備敲門，門卻自己“吱”的一聲開了。

周翔一愣，他放下敲門的手，遲疑着沒有邁步，就在這時，他的後背猛然被人推了一下，周翔一個踉跄進了院子，緊接着院門“碰”的一聲關閉。

周翔一轉身，就在關門的那一刹那，看到自己的私家偵探站在門口，手還維持着推他的姿勢。

周翔立刻伸手拉門，院門鎖的死緊。

他扭頭沖向院牆，先不管李魏了，這麼恐怖意外的場景，他要先跑為上。手還沒有摸上院牆的磚頭，他就眼睜睜的看着院牆的牆壁上浮現了一張臉。

周翔吓得後退了兩步，那張臉越來越清晰，那是一張人臉，鼻子挺翹，嘴巴飽滿，眉毛彎彎，可應該有兩個眼睛的地方确是一片雪白。就像是一張沒有做完的面具，兩個眼睛的地方等着挖孔，就可以戴在頭上。

周翔吓得轉身想逃，可身後同樣的一張臉也出現了。不止是臉，這臉的周圍連接着密密麻麻的毛，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毛，直接連在這張沒有眼睛的面皮上。前後左右四面八方，這樣毛皮臉的怪物一個接一個的出現把周翔圍在中間。

他們越來越多，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聲音。

“唇語？”

“對，是唇語。”

文藝說的話言猶在耳，周翔忽然就看懂了，他們所有人，不，他們所有的臉，都在說一句話：“救我……找周翔……”

“救我……找周翔……”

“救我……”

“找周翔……”

“找周翔……”

……

“叮叮叮叮叮……”一陣奇怪的鈴聲由遠及近，周翔一個激靈，緊接着周圍那些連着皮毛的臉一下子全都不見了。

周翔驚魂未定的朝着鈴聲望去，剛才鎖死的院門口，院門大開，一個女人的影子立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