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暗”的當天,周翔離開後不久,王天陽就到了花屏昇家。他進門的時候垂頭喪氣,一臉的郁悶灰敗。花解語把他迎進來,氣色也沒好多少。
王天陽一見花屏昇就跪下了,把自己的寶貝扇子,怨獸口袋,小藥葫蘆擺了一地,垂着頭,說:“花姨,您責罰我吧,這是我的問題,跟解語沒關系。是我讓她别跟着的。我自己非要逞強,讓怨靈睜眼了。”
花解語上去拽他,他用勁兒死活不起來。花屏昇點點頭,說:“行吧,既然你們老王家執意要擔責,我給你爸打電話。”
王天陽一下子擡起頭來,着急的說道:“花姨,是我自己逞能,跟我爸,跟我們家沒關系。您罰我自己,怎麼都行,但是别找我爸……”
花解語翻了個白眼。花屏昇電話已經撥出去了,對着電話說道:“老王啊……”王天陽蹭的一下竄起來,看樣子想去搶電話。花屏昇看了他一眼,他又弱弱的縮回手,猴子一樣抓耳撓腮。
就聽見花屏昇對電話說道:“你兒子在我這呢,趕緊過來把他接走,我看他煩。”挂了電話,看王天陽一臉呆愣的樣子,轉頭對花解語說:“你跟他說吧,我看他生氣,眼不見為淨。再給我氣出心髒病來。”說完,轉身回了主屋。
花解語歎口氣,對王天陽說道:“醒靈這麼大的事,還用等你來領罪?老師早就跟各位協會領導通過氣了。沒提你,你也别自己往上湊了。”
王天陽一臉純真的看着花解語問道:“為什麼沒提我啊,不是在我手裡醒的嗎?”花解語踢了踢他的那些法寶,說道:“你先把你這些收起來,我不會用,留在這隻能當裝飾品。”
王天陽“哦”了一聲,蹲下收拾自己的東西。花解語在旁邊說道:“這事如果要追責,你覺得你一個人能抗的住?醒靈啊?幾百年都沒出過一次, ‘靈醒轉鬥風沙暗,魂斷飛門幽怨消’這句話流傳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變成了現實,你覺得就你那小肩膀扛得住?”
王天陽有點不服氣:“我扛不住,誰能扛得住,你?”花解語點點頭,說:“好歹我是最強狩怨師。”王天陽沒話說,花解語的确是。
狩怨師協會每五年評一次最強狩怨師,花解語已經蟬聯了兩年。這個“最強狩怨師”可不是找個地方,找幾個專家評委來打打分那麼簡單。它是一個綜合性的考評。要綜合看狩怨師這五年捕獲的怨獸數量、質量、狩怨師的綜合能力,以及最後還免不了有一場比武,來最終确定,别說最強了,就是前十,那都是在狩怨師裡光宗耀祖的事。
王天陽說道:“就算你最強,那這責任你怎麼抗?古譜上可是說了,讓醒靈跑了的狩怨師,自願剖心挖肝給同行喂怨獸去圍剿怨靈。”
花解語挑眉看着他,說道:“我抓的怨獸大部分都給你了,怎麼着準備好吃我的心肝了?”
“不是不是,解語你怎麼這麼說話呢,我不是擔心你嗎?”
“哦。”花解語拖着長聲:“那你這是打算挖自己的心剖自己的肝了?”
“我……”王天陽卡住了,然後他說:“沒良心的。”
花解語哧笑一聲,說:“你說你王大少爺的心肝,誰敢挖?别說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亂用私刑是違法的,就算是遠古時代,就王大少爺您這背靠王家,樹大根深的,誰敢去剖您的心,挖您的肝?狩怨師協會想解散了嗎?”
王天陽沒說話。他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他來扛責任,但是沒人會真的把他怎麼樣的。大不了揍一頓罵一頓,關幾天。說句難聽的,花屏昇厲害,但是隻有花屏昇一個人撐不起來狩怨師協會。沒有其他家族的支持,花屏昇累死也轉不動。
如果真要剖心挖肝,最多……渾水摸魚換一個算了。再說,他們家養怨獸,也高價收别的狩怨師獵到的怨獸。但是他還沒見過拿真的血肉去喂的。怨獸這玩意吃的是精神。他自己也懷疑古譜上是不是寫錯了,真剖出心肝來,怨獸能吃的下去嗎?
花解語看他不說話,拍拍他肩膀,說道:“謝了,幫我打怨獸,還幫我抗責。但這責你抗不了。你還是閉上嘴,做你的王家大少爺,咬死也别說你出現過好了。”
“那你怎麼辦?你就能抗責?”王天陽問道。
“我能呀。”花解語漫不經心的說,一邊說一邊拆着手上的繃帶:“必須是我啊。”
王天陽說道:“你怎麼抗?”
花解語淡淡的:“我一個孤兒,又是最強狩怨師,沒背景沒靠山。事成了,大家說我一聲有擔當,事不成,再把我推出去挖個心剖個肝,我師傅也不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