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急急忙忙的到了醫院,事情大概跟民宿老闆說的一樣,周翔他們走了之後,棋牌網吧開始了罵戰,罵着罵着李魏他爹忽然一口氣沒上來,緊接着一頭栽倒。
棋牌室老闆吓壞了,趕緊叫救護車又通知家人。為了隐去不必要的麻煩,花解語給李晉下了洗腦咒,隻說是他在網吧上網,後來睡着了被周翔帶去民宿休息。
場面亂哄哄的,縣級醫院條件一般,這種嚴重的病患本來就不多,做了半天急救措施,危險還是不能解除。醫生叫家屬準備轉院,這個時候李晉的媽媽趕到了。
這是一個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曾經是個美人的資深美女。周翔跟花解語打個招呼就帶着李晉迎了上去。原本周翔和花解語都以為,另一個怨獸在李晉的媽媽身上,然而見到人,卻發現她身上根本沒有怨獸。
她身後跟着一個年紀差不多的男人。男人有一隻手隻有四個手指頭,手臂上也有火燒過的痕迹,看樣子曾經應該受過很重的燒傷。他陪着李晉的媽媽一起在診室裡進出,醫生簡要說了病情,然後對李晉媽媽說:“你老伴現在這樣的情況,咱們醫院手段有限,我們建議你往上級醫院轉,現在可能還有機會。”
李晉的媽媽看着滴滴答答的監控儀,低頭注視着那個帶着氧氣面罩的男人。李晉的爸爸現在隻能大口喘氣,說不出什麼話來。李晉媽媽握住他一隻手,問道:“你轉院嗎?”李晉的爸爸依然大口喘氣,表情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李晉的媽媽伸出另一隻手拍拍他的手背,說:“我知道了。”就在同一時刻,花解語和周翔都看到李晉的爸爸手背上出現了一張怨獸臉。花解語和周翔對視了一眼,就聽到李晉媽媽對醫生說:“他不想轉院,這是他家,他不想離開這裡。”
“哦。”醫生愣了一下,說道:“那咱們醫院的條件就是這樣了,隻能說我們維持什麼程度到什麼程度,你們家屬能能接受結果嗎?”
“沒問題。我們什麼結果都接受。”李晉的媽媽說。她說完這句話她的後腦勺上陡然長出了一隻怨獸臉,而周翔清楚的看到李晉的爸爸頭上冒出了一股黑煙。
這是他之前從未見過的情況,一個人既有怨氣,身上又長了怨獸。他看了一眼花解語,見花解語已經拿出了筷子,收在了袖口裡。大夫匆匆忙忙,李晉的媽媽有很多事要做,她扭頭看了一眼李晉,對他說:“你陪你爸待會兒,我去跟大夫辦手續。”她又看了一眼周翔,臉上擠出一個十分難看的微笑說:“小周,又給你添麻煩了。”然後轉身跟着醫生走了。
她前腳一走,花解語給周翔使了個眼色,周翔跨了一步,擋住其他人的視線,花解語迅速出手,病床上李晉的爸爸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眼睛圓睜,十指幾乎成了勾狀似乎要去抓撓花解語。然而他的确是太虛弱了,并不能實質上做什麼。
花解語手臂一擡,意外的嘴裡叫了一聲:“跑了?!”周翔急忙轉身去看,花解語的筷子上隻留了一絲黑煙幾根毛發,卻沒有拉出怨獸。李晉湊過來問道:“姐姐,什麼跑了。”花解語從失手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慌忙扯了一個謊:“我說你别亂跑了,你爸爸看起來不太好。”
“哦,好。”李晉點頭答應,站在花解語身邊。李晉的爸爸從劇烈的咳嗽變成了劇烈的喘息。雙手在床邊抓來抓去,李晉俯下身問道:“爸,你要什麼?”李晉沒有聽到回答,他伸出去的手被病床上的男人一把抓住。
力度太大,李晉被抓了一個趔趄,他被抓的手掌生疼,問道:“爸?你要什麼?我給你拿。”他爸一隻手緊緊的抓着他另一隻手擡起來,似乎要指什麼東西,李晉努力的順着手指去看,他爸爸的手哆哆索索的指着桌子,李晉望過去正看到桌子上的“轉院通知單”,他正要伸手去拿,聽到他媽媽說:“我回來了,你爸怎麼樣?”
“媽,”李晉打了個招呼,指着桌面說:“我爸好像要拿……”“水是吧?這麼半天是不是渴了?”李晉媽媽問。李晉怔了下,正要反駁,他的手被大力的攥緊。李晉又轉頭去看他爸,他爸死死的瞪着他,手還指着那張“轉院通知單”。李晉看着他爸,對他媽一字一句的說:“可能是渴了把?我去給他倒杯水。”
一邊說,一邊用力摘掉了他爸的手。李晉的爸爸手被摘下來還保持着抓握的樣子,他拼命的呼吸,張嘴,氧氣罩上一層水霧。李晉媽媽接了一杯水,走過來端着杯,低頭俯視着李晉的爸爸,柔聲說:“我扶你起來喝杯水?”
李晉的爸爸手上的怨獸臉逐漸清晰并扭曲起來。周翔看看花解語,花解語搖搖頭,低聲說:“找不到宿主,摘下這個還會長出新的,源源不斷。”
李晉的媽媽已經開始動手去扶李晉的爸爸,她攬住李晉爸爸的肩膀,李晉也過去幫忙,兩個人正合力扶他,李晉爸爸忽然手一揚,杯子“啪嗒”一聲被撥到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