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你們走,我們繼續前進!”見有人贊同,張朗更是得意。
“你呢騾子?”張朗推了推一直不開口的男孩,語氣裡有些不耐煩。
“我還是和韓媽走吧。”這個叫“騾子”的男孩叫羅子軒,他帶着一副眼鏡,斯斯文文。
“那你們走,我倆繼續前進!”說着,張朗就拉着劉思暢向前走去,全然不顧韓琮在後頭的勸告。
一行人往回走了不到十分鐘,突然毫無預兆地下起了暴雨。一道閃電,一聲驚雷,不等山上的人反應,暴雨就砸了下來。
“快!快躲進洞!”雨滴砸在臉上生疼,看見不遠處有個能容身的小洞,韓琮趕忙拉着另外兩個人跑進去。
“韓媽,張朗他們怎麼辦。”進了洞,陳妍拉着韓琮的袖子小聲問。
“雨太大了,等雨停了我們去找找。”韓琮看着洞外噼裡啪啦的雨,心裡祈禱着向前走的兩人也能找到避雨的地方。
雨勢太大,外表看起來十分堅固的山體漸漸有了松動。
“有東西掉下來了!”羅子軒習慣性推了推眼鏡,指着洞外簌簌往下掉的土石和樹木叫道。
“是泥石流!”韓琮說着,又把另外兩個人往裡推了推,他見過關于泥石流的報道,隻是他不知道這一次的泥石流是可以逃過的劫難,還是會掩埋一切的大災。
“轟”地一聲巨響,一塊巨石和一棵樹順着大量沙土泥水掉落下來,把三個學生藏身的洞口堵住了一半。
暴雨讓身處其中的人忘記了時間。洞口的巨石雖然為洞裡的人擋住了許多傾瀉而下的泥沙,但等雨停時,原本能供兩三個人一同進入的洞口,卻成了一個隻夠一人佝着身子鑽出去的小口了。
幾個人鑽出去,山外的面貌變了樣,手機的信号全然沒有了,來時的路也已經消失不見了。
“現在怎麼辦啊?”陳妍縮在後面,“我們要不哪都别去了,就在這兒等人來救我們吧。”
“那張朗他們怎麼辦?”羅子軒問。
“我去找吧,你倆在這兒等着,别亂跑。我會一路做好标記。”韓琮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兩點,要是下午沒回去,老闆應該會報警的。”
“我們還是一起走吧。”羅子軒不想待在這兒,“本來五個人就剩三個了,現在再分開就更不好找了。”
韓琮想想也對,三個人便一起尋找張朗和劉思暢的下落。
三個人憑着記憶向張朗他們離開的方向走,下過暴雨的山路濕滑,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從上面摔下去。他們各自撿了一根長樹枝作為拐杖,走了一段時間後,眼尖的陳妍率先發現不對——
“你們看,那個不是思暢的小熊嘛!”她的聲音在發抖,手也是。
順着她顫抖的指尖看過去,這條路下面一點的位置那兒,被泥沙掩蓋的地方,露出一點粉色的東西。仔細看一看,那正是劉思暢背包上的小熊挂件。
“思暢他們不會已經…”陳妍說着,已經開始抽泣起來。
“繩子在不在你這兒?”韓琮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問羅子軒。
“在,在。”羅子軒趕忙從包裡掏出一捆登山繩,“你要幹嘛?”
“我系在我要上,踩下去看看。”
“别了吧,這一看就是剛滑坡的,太危險了。”羅子軒嘴裡這樣攔着,卻還是老老實實把繩子遞給了韓琮。
“你能拉住嗎?”韓琮把繩子固定在自己的腰腹位置,“拉不住就綁在樹上。”
“綁樹上,我倆也拉着,雙重保險。”羅子軒不放心,見陳妍淚眼汪汪的樣子,也不好苛責她什麼,“你拉住了!要是有啥不對勁兒趕緊喊我,我們把你拽上來。”
“放心。”韓琮說着,用樹枝往後一撐,一點一點挪動着。
這個位置離上面那條山道不遠,坡度也還算得上平緩,但因為暴雨和滑坡的原因,極難走。韓琮盡力用樹枝做先遣隊,卻還是好幾腳都差點踩空。
好不容易到了粉色小熊的位置,他先是試探性地喊了喊張朗和劉思暢的名字,無人應答。
接着,韓琮更靠近一點,把樹枝往泥土裡狠狠插進去,這才勉強找了個地方站住腳。他一隻手握緊那根樹枝,另一隻手把蓋在小熊的上的泥沙撥開一點,這才看到更多——
小熊不是脫離了背包被埋在這裡的,它是跟着整個背包和背包的主人一同被埋在這裡的——
韓琮撥開的泥沙越多,看到的越多。小熊下面是劉思暢最喜歡的那個粉背包,把粉背包周圍的泥土再往旁邊撥拉幾下,便看到了眼熟的紫色——那是劉思暢沖鋒衣的顔色。
韓琮的心沉了下來,他慢慢挪動到另一邊,把紫色衣物附近的泥土盡可能地多掃除一些:他希望這件衣服和這個包隻是被它們的主人丢在了這裡。
天不遂人願,韓琮的手隻把那層泥土清除了一部分便停下了——人的頭發和泥沙粘連在一起,細細看,泥沙中還有些暗紅色的血迹。
韓琮縮回手,說不出害怕和傷心哪個更多一點。他拔出泥土裡的樹枝,繼續往下走了走,試圖尋找張朗的蹤迹。
可沒走兩步,泥土裡突然伸出一隻手——那不是人的手,那隻是一隻白骨。它緊緊攥住韓琮的小腿,把他往下拉。
一時間,被抓住的人忘了害怕,隻趕緊掙脫。掙脫的力度太大,他腳下踩的那片泥土本就松散,這一下便又形成了一次小範圍的滑坡,韓琮也跟着摔了下去。
追在地上的一瞬間,韓琮覺得有什麼東西插進了自己的肋骨,他分明感覺到自己的鮮血正在往外流,而插進身體裡的東西像是突然活了,開始在他的體内生長。
“韓媽!”站在上面的羅子軒感覺到了下面的動靜,又許久沒聽到韓琮的聲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叫着陳妍一起拉繩子。
沒有想象中的費勁——繩子的另一頭沒有人,拉上來時,陳妍吓得面色發白,羅子軒也兩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