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細不一的沙塊堵住了喉嚨,耳朵和鼻腔裡全都是沙子。迷糊間,老鄭似乎聽到附近傳來了水聲,他想摸索着站起來,卻隻是徒勞無功。那水聲漸近又漸遠,讓老鄭也分不清這究竟是幻境還是現實,是生的希望還是死前的幻想。
意識瘋狂下墜,全身上下知覺全無,耳邊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就在老鄭以為自己要與人世告别時,聽覺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體裡。
“鄭九斤!鄭九斤!”——好像是之胖的聲音。
“老鄭,老鄭醒醒!”——又好像是淩岓的聲音。
“要不要加大劑量?”耳邊的聲音說。
“不用,他一會兒就能醒過來。”
……
不知又過了多久,鼻腔和喉嚨裡那一堆苦澀又噎人的異物感消失了,意識回籠,老鄭慢慢清醒過來。
“哎!醒了醒了!”這次說話的是陳青雲,她的頭發亂糟糟的,看起來很是狼狽。
“水…”老鄭動了動嘴。
“你說什麼?”
“他說要水。”衛斯誠手裡捏着一個瓶子,他一點一點喂給剛清醒的人,小聲問,“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
“這是哪?”喉嚨裡的沙子被清出去沒多久,老鄭說話的聲音還是沙啞的。
“不知道,可能是什麼地下城吧。”由于古城裡的經曆實在過于糟糕,衛斯誠十分抵觸這種地方。
“大家都還好嗎?”喝過水,鄭九斤長長呼出一口氣,總算覺得舒服一點了。
“都好都好,就你不好。”
正說着,姜泠那張冷如冰山的臉出現在老鄭視線範圍内。除了衣服上沾了點沙土,她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劫後餘生的慌亂痕迹。
“醒了就好,再休息會兒我們就走。”
“去哪兒?”衛斯誠替老鄭問出了想說的話。
“我們找到了地下河,順着河水往前走,應該會有出口。”
“那萬一要是沒有出口怎麼辦?”陳青雲問。
“等死。”骨醫回答得幹脆利落。
“淩岓呢?”老鄭四處找了一遍,發現少了一個人,“他去哪兒了?”
“他在地下河那兒等我們。”
“那就别休息了,快走吧。”說完,老鄭扶着衛斯誠站起來,然後喘了好半天氣,“你倆真是!在這種不熟悉的地方怎麼能分頭行動呢?隻要有一個人遇到危險,那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聞言,姜泠挑了挑眉,沒說話。衛斯誠反複确認老鄭的身體狀況能繼續前行後,才扶着他一同前往地下河的位置。
鄭九斤昏迷時聽到的并非幻覺——越往前走,越能聽到河水流淌的聲音,隻是這聲音中還夾雜着别的東西。他說不上來是什麼,但直覺告訴他,這種異響或許來自隐藏在地下河中的某種生物。
河水的流速很快,淩岓正蹲在河岸邊往裡面扔石頭,不管石頭有多大,隻要投進河水,那便連一點水花都沒有就消失了。
“哥,看什麼呢?”衛斯誠看了看眼前的水流,什麼都沒發現。
“沒什麼。”淩岓站起身問,“老鄭怎麼樣了?”
“我沒事!”不遠處的人聽見問候,揮了揮手。
“沒事就好,怎麼沒多休息會兒?”
“怕你單獨行動會有危險。”老鄭湊過來回道,卻好像看到好友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沒,沒危險。”淩岓很快又神色如常,“那我們順着河往前走吧,或者再休息會兒?”
“不休息了,走吧…”
話音剛落,河水中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水泡,水泡浮起又破碎,叫人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錯了。
“是大魚吧?”衛斯誠自我安慰道。
“是大魚,我們快走吧。”淩岓扶着老鄭,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着急,也不再說繼續休息之類的話了。
陳青雲站在旁邊不肯走,好奇心驅使,她想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大魚在水下。
“此地不宜久留,别看了,快走!”姜泠的命令不容置喙,不想走也得走。
一行人剛邁出腳不到十步,河水便沸騰了起來。水面上冒出了許多細密的小氣泡,緊接着,小氣泡消散,一個又一個西瓜大的水泡浮了上來。
“走,退回去。”姜泠果斷推着同伴往來時的路上走,但已為時過晚。
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水面上躍起,直直撲上了河岸。衆人隻看見黑影長了四條腿,還沒來得及細細觀察,黑影就跳向了他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