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松子不依不饒:“等下還要再塗一次藥知道嗎?”
原也困到眼睛一眨全是眼淚,他試圖讨價還價:“想先睡覺。”
宋其松:“不可以。”
“等下還得喝醒酒湯,要不然明天早上會很難受。”
原也不同意:“我沒醉。”
宋其松比了個數字:“那你說說這是幾?”
原也便不再理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給,自顧自地往前走。
宋其松跟上去,有些擔心他生氣但又想堅持自己的做法,剛準備再解釋時,就聽見原也在想,腦海中的聲音極其幽怨:
[好困……]
松子簡直能看見一長串具象化的省略号。
宋其松嘴角上揚,但後面又小小歎一口氣。
這麼久相觸下來他早已摸清原也的脾性,能躺着就不坐着,這會兒面對身上的傷口肯定也會先臣服于大睡的欲望。
他于是抓了個折中的方法:“那我跟你去你家好不好?”
原也沒接話,依舊慢吞吞向前走,影子在月光下都顯得幾分耷拉。
宋其松想這應該是在走神,再貼住他的指尖,果不其然,此刻原也在想:[今天月亮怎麼那麼大。]
宋其松再問:“可以嗎?”
原也這時候才回神,懵懵懂懂問:“什麼?”
松子說:“現在去你家幫你上藥再煮點醒酒湯。”
怕他覺得麻煩宋其松還扯上擋箭牌:“昨天兇了裡奧我怕他對我記仇,所以也想去你哪裡先躲躲。”
故意耷拉下眼睛,可憐兮兮。
原也烏沉沉眼珠盯住他,像是在思考,但松子卻沒有聽見任何心聲,原也此刻隻是單純在發呆,盯着自己的臉發呆,盯着自己即将裝不下去的可憐勁兒發呆。
最終原也說:“好。”
原也家裡和他上次來并沒有什麼大緻的變化,唯一顯目的就是當時宋其松送給他的小熊玩偶此刻正高調得坐在其他娃娃堆積成的三字塔之尖處。
原本憨态可掬的面容在此時宋其松看來都帶了下耀武揚威的炫耀。
松子默默給小熊比大拇指:好樣的。
原也一進家裡就感覺自己不受控像沙發上躺去,本想說盡一下地主之誼,結果一沾上沙發全都拉倒。
困。
原也眼皮立馬黏上。
“要洗澡嗎?”
松子的聲音在此時都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原也努力睜眼,想自己澡還是得洗,沖一下也要沖。
雖然他懶,但并不至于懶到窩進酒氣沖天的被窩裡一起發酵。
于是他掙紮:“要。”
宋其松又問:“有沒有保鮮膜?”
原也:“什麼魔仙堡?”
松子:……
“是保鮮膜。”
原也這才聽清楚,指了指廚房:“櫃子上。”
宋其松第一次來到原也家的廚房。
其實叫倉庫或許會更好。
冰箱的食材是一無所有的,櫃台上的鍋還未拆封,一切都維持着最原始的模樣。
看起來醒酒湯是做不了了,松子歎氣,松子難為無米之炊。
宋其松從櫃子裡取出保鮮膜,細心地将原也的傷口包紮妥當,再将他像引領盲人那樣帶去卧室,關門前還操心了好幾句:“你一個人能洗嗎?”
原也看着他,難得頭腦清楚地回道:“我也隻能一個人洗。”
宋其松一愣。
好有道理。
原也洗得很快,幾乎沒幾分鐘就結束,整個人濕漉漉,水汽黏在他身上像是露珠。
宋其松剛剛翻出了他家的醫療箱,一個個掃過去幾乎都已過期,翻了好半天才找到沒過期的藥品。
松子有些無奈:“怎麼這麼不把自己當回事呢?”
原也此時已經撲進了床裡,含含糊糊回:“本來也不是什麼事。”
宋其松拍他小腿:“轉過來朝着我。”
原也勉勉強強翻身。
他實在太困,但又中途被傷口上藥時的刺痛激得清醒好幾次,拿過手機一看,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半。
這會兒宋其松也剛上完藥,正想開口再叮囑些什麼時就聽見原也說:“要十二點了。”
松子沒反應過來:“怎麼了?”
他試圖接上原也天馬行空的腦回路:“灰姑娘的魔法失效了?”
但看見原也看向自己不明所以的眼神松子便意識到:糟糕,自己投其所好大失敗,完全猜錯。
有一點點丢臉,松子移開視線,一下就不敢看向原也。
“沒有。”原也說,“你該回家了。”
這比灰姑娘魔法失效聽起來要更可怕。
但宋其松完全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麼理由留在這裡,隻得悶悶應聲:“好。”
很可惜,裝可憐也沒用。
原也甚至下了床,跟着他——但宋其松更感覺是帶着他走到門口。
松子踏出去,正想說晚安時就被門風一下掃了臉。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開始悄悄傷心,“啪嗒”一下,門又打開。
“啊差點忘了。”原也一闆一眼,“謝謝你,晚安,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