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以後,前往新北村的飛機停在中心塔的停機坪上。
謝楚拎着包,站在距離甯彬兩步的位置上,扣着耳機,一言不發的看手機。甯彬抱着胳膊,垂下眼睛,偏頭看向另一邊。
站在兩人身後的張春和抱着平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不是。
她在第二監控室看了全過程,為啥這倆人剛剛還能親親熱熱匹配到S級,現在就互相誰也不理誰了?
“什麼情況?”她拎過實習生林子衿問。
林林子衿茫然的搖頭。
張春和捧着平闆,“我現在過去彙報會不會有點不合時宜?”
“我看你糾結的很不合時宜!”
謝楚一把扯下耳機,覺得這種在他身邊說小話的行為十分看不起他作為哨兵的聽力。
張春和應聲,“好嘞老大,我這就來。”
天氣實在有點不佳,謝楚怕現在不趕緊飛等一會兒下雨了就又要延遲,一擺手,“先上飛機,邊走邊說。”
甯彬跟在所有人身後登上飛機。
新加入的他沒有影響謝楚小組的節奏,張春和很自然的遞給他一副隔音耳機和通訊器。
“中心城醫院感染者名叫馮鋼,北城區人,确定感染X型病毒,初步判斷感染時間在24小時前,也就是前天。”
巧合的是,馮鋼在一周前曾被家人上報失蹤。
甯彬翻了翻案宗,發現這是個烏龍。
馮鋼是個徒步發燒友,每周末都要去走一走。當天他走到一半手機沒電,家裡人聯系不上他,一時着急就去報了警。
謝楚若有所思,“成年人失蹤不到24小時警方一般不會考慮立案,後來怎麼樣了?”
“因為當天晚上馮鋼就回來了。”張春和說。
謝楚打開平闆,看見了新北村三個字。
X型病毒傳染源初步判定在新北村,也是馮鋼徒步的地方。目前最早出現發病現象的人據說是上山挖人參。但X型病毒是通過破損皮膚傳播的,單單是挖個人參還不至于。
“最初發現的感染者和馮鋼有接觸嗎?”謝楚問道。
張春和搖搖頭,“排查人際關系時沒發現有交集。”
沉默許久,甯彬盯着最初三人的照片,伸手放大了他們的手臂部位,冷不丁問道,“他們有人去紋過身,或者洗過紋身嗎?”
張春和從口袋裡拿出小筆記本向前翻了好幾頁,“這還真不清楚。”
謝楚微微一哂,擡手介紹道,“這位是甯彬甯隊長,暫時和我們一起組成臨時任務小組。張春和,按甯隊說的去查。”
“好。”張春和答應下來,但明顯不解,“為什麼要查紋身?”
謝楚聽完,拽過甯彬腿上的平闆,放大給張春和看。
隻見其中一個感染者遍布傷口手臂上,靠近關節處的小臂内側,露出半個像是烙印般的圓形傷痕。
“這東西在馮鋼身上也有,對吧。”謝楚看向甯彬。
甯彬點頭道,“對,我提醒過檢驗科?”
陸露神情嚴肅,“馮鋼确認感染後我們還沒來得及檢查,我現在通知醫療組立刻去聯系檢查所有感染者身上有沒有類似的痕迹。”
“去吧。”,謝楚把平闆放回甯彬腿上,兩個人面對面坐着,在狹小的機艙裡,不免會碰在一起。
飛行颠簸,謝楚放完平闆沒來得及收手,一個不穩直接按在甯彬膝蓋上。兩個人四目相對,謝楚不動聲色的又揉了一把,悄咪咪的耍了個流氓。
午後,飛機降落觀山鎮。
小行星危機後,地球表面百分之八十的建築物被摧毀,人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恢複期結束後,C國重新進行了行政區域劃分。
東南西北中加島鍊城區,全國六個大區内,就數北城區緯度高。
謝楚下飛機後,感覺到空氣中的濕度明顯高的不正常,他下意識的看向新北村的方向。剛在飛機上時他沒注意到,一團猶如牆壁般濃重的霧氣籠罩在觀山鎮的北部。
濃霧之中,隻隐隐約約能看見些山脈的形狀。
緩沖區的人們被直升機嘈雜的聲音吸引,突如其來的隔離觀察将每個人的耐心都耗到了極限。見到謝楚一行人到來,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嘈雜。
“那是中心塔的飛機。”
“是聯盟來人了嗎?”
“我想回家,我真的沒有被感染!”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巡防組勉強将情緒激動的人們維持在小區塊内,負責人武裝齊全,急匆匆的趕來。他的臉局促的擠在防護面具内,呼出的氣體在面罩上結成了小水珠。
“是中心塔的同志嗎?真是辛苦你們了,小馬,來,快把裝備拿過來呀!”
被叫做小馬的哨兵隻做了簡單的防護,轉身跑向緩沖區内最大的帳篷。
“不用麻煩,”謝楚冷冷掃了一眼負責人。
負責人幹笑一聲,上前道,“杜主任怎麼說的,我們就怎麼做的。您看這還有什麼問題?”
謝楚看着那堆簡易帳篷久久無言。
“我姓王,王季青,是北城區區總巡防負責人。”他自我介紹完,上下打量着謝楚,似乎在從腦海裡尋找中心塔有沒有他這一号人,“您貴姓?”
“免貴姓謝,”謝楚拿出自己的證件,沒動,“行動一組組長謝楚。”
王季青多看了謝楚兩眼。
這是位A級哨兵,但據說,他的實力等級已經到達了S級水平,目前還認定在A級的原因,是因為中心塔覺得他經驗太少,還需磨練。
王季青心下一動。
他任期内在北城區鬧出來這麼大的事,結束後肯定是得要問責的。聽說聯盟派了中心城的小組過來,于是他動了點心思,想兵行險招,給每個中心塔的長官都備了份厚禮,想要以此保住自己的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