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楚反應一下。
他并沒有經曆過謝千峰的事情。
但看目前甯彬的狀态，他是清醒的，所以當前所處的幻境，應該是環形中的最後一環。
“中間的幻境層，會變化嗎？”謝楚問。
“對，”甯彬說，“會的。”
“每一次都不一樣，這樣，給人通關離開的希望，然後再回到這裡。”
甯彬動動手臂，将自己的手腕從謝楚的手中抽出。他搖晃着起身，扯過桌面上的筆記本，謝楚看到空白紙張上已經密密麻麻寫滿了推斷。
“A點是我人生中最初的重大事件，這裡的重大事件特指改變我人生軌迹，給我帶來負面影響的那種。C點是我最近一次的重大事件，中間的B點是不規律随機的。”甯彬指着他劃出的圓環說道，“在A點和B點，我的神志會受到一定程度影響，出現時間和認知混亂。”
“到了C點，我恢複，同時擁有AB點的所有記憶。”
“我會拼盡全力的試圖在C點總結經驗，嘗試通關，但無論如何，離開C點，我還是會回到A點。這個幻境是一個圓環，我走不出去，隻能一遍遍的經曆這些。”甯彬的聲音越來越輕。
他将筆記本扔到一邊，歎了口氣。
不管是誰，一次次的經曆自己的人生低谷，重複的遭受着精神折磨都會崩潰。甯彬現在的狀态，已經很不錯了。謝楚攔過甯彬，讓他靠在自己懷裡。
“也就是說，C點過去，又是A點。”他思考道，“如果我在A、B點叫醒你呢？”
“叫不醒的。”甯彬搖搖頭，“而且，不達到幻境中的情緒低谷，就會一直困在那個環境中，這是幻境的機制，它的制作者就是為了将我困死在這裡。”
“所以你不該來的。”
甯彬嚴肅的看向謝楚：“我走了大概有五十圈以上，在我有自主意識後，把能嘗試的都嘗試了，還是沒有找到離開幻境的條件。你是找張景明用了他的技能吧，那他應該給你做了強行脫離裝置。”
“現在就走，”甯彬說，“出去後立刻上報杜超，但暫時不要安排任何人再進我的幻境。如果一天後我還沒有醒，可以嘗試一次強制喚醒。如果強制喚醒沒有用的話，也就不必在我身上費時間了。”
謝楚想都沒想：“不可能。”
他用力抓住甯彬的肩膀，眼眶發紅：“我不可能放棄你，一定還有别的辦法。”
環形幻境究其根本是一種循環幻境，循環幻境的破解方法就是打破循環，那，在環形環境中是否可以嘗試呢？
甯彬看出謝楚所想，否認道：“能試的我都試了，但是沒用，如果你嘗試打破循環，就會一直困在某一環内。”
謝楚不信邪，他不信這破幻境真能把人困死在這裡，問道：“你的最後一環是什麼？”
聞言，甯彬自嘲的笑笑。
“分手。”他說，“和你。”
聽到這句話，謝楚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他張了張嘴，不知所措，自責又愧疚。
甯彬卻笑了，他好整以暇的望着謝楚，問道：“要見到三年前的自己了，有什麼感想？”
“想抽他兩巴掌。”謝楚說的咬牙切齒，“他什麼時候來？”
“不知道。”甯彬靠在謝楚身上，他有一下沒一下的玩着謝楚的衣擺，冷不丁的問道，“當年謝千鋒和你說什麼了，讓你決定抛棄我？”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甯彬的語氣是輕松的，但尾音卻是顫抖的。謝楚低頭想要查看他的狀态，甯彬不讓，轉過身又問了一遍。
謝楚此前從來不知道甯彬的心底的恐懼和空洞，他其實很需要安全感，但謝楚以前沒有察覺，反而是不斷的向甯彬索取。
謝楚揪住甯彬衣角的手指用力到骨節發白，定了定神，強迫自己不再發散思維，不然他一定比甯彬先崩潰。
回想起來，甯彬真的太愛他了。
謝楚深吸一口氣。
“說我是個先天的哨向病患者，無法治愈，早晚死于精神域崩潰。要是想對你好，就離你遠點，别連累你。”謝楚将謝千鋒說的話委婉的轉述道。
甯彬冷笑一聲，心說果然如此。
“那我明确告訴你，”甯彬甩開謝楚，“哨向病不是問題。”
“謝千鋒那隻是借口，他比誰都知道這一點。”甯彬說，“我媽媽當年實驗有沒有成功，他最清楚不過。”
甯彬母親的實驗？
謝楚想到陸露提到的猜測，如果甯彬确定母親實驗成功的話，那甯鴻雁真的是被暗殺的。謝楚想起來，在從夢魇島出來後，謝千鋒和甯彬争執間，的确提到了進化派在甯彬母親的車上做手腳。
現在不是談心的好時機，謝楚抱緊甯彬，低低的嗯了一聲。
“我錯了，對不起，”謝楚真誠道歉，“等出去了……”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
謝楚盯着自己的袖口。
他進來時，衣服不是這件。
他身上的衣服，是三年前和甯彬說分手時穿的。
那為什麼現在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電光火石間，謝楚突然想通了。
“同化……”他呢喃着，眼睛一亮。
“什麼，唔！！”
不等甯彬疑問，謝楚猛地将他轉過來，吻了上去。
和夢魇島那次不同，謝楚吻的兇狠又急切，像是要把人吞之入腹。甯彬被親的滿臉脹紅，頓覺自己要成為因為接吻缺氧窒息狗帶第一人。
謝楚終于放開了他。
“破局，變數。”他快速說，“我是那個變數，同一個空間出現兩個我，幻境BUG了，你看。”
謝楚快速展示出自己的衣服。
“現在我就是三年前的我，三年前的我就是我，”謝楚說，“不是再說繞口令，我猜咱們現在做點不符合幻境邏輯的事情。”
“比如說，”謝楚捧住甯彬的臉，認真道，“我愛你，我特别特别喜歡你，從你不知道的時候就開始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