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霧消散。

黑衣人和大個子的身體被光熱吞噬，隻在地面上留下兩圈不大不小的陰影。暴風雨中，謝楚衣服濕透。聽到杜超的指令，他放下手機，神情有一絲猶豫和懊惱。

不過，張春和的訊息随即到來，看到從老于處得來的消息，方士哲與進化派的關系基本可以确定。而且，如果老于說的是真的，方士哲在别墅地下室安裝的應該是能量場屏障。

“張春，聯系消防口，帶人以檢查的名義過去，一旦發現能量場屏障零件，立刻上報。”謝楚甯彬與方士哲周旋多日，遲遲沒有下令逮捕，就是因為沒有證據。目前和方士哲與E聯盟的合作或是交易大部分依賴于他們的推測，不足以去聯盟申請逮捕令。

但有了違規設置能量場平常，他們就可以暫時将方士哲扣下，随即對宏偉科技大廈進行檢查。

謝楚說完，看向甯彬，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見。爆炸過後，甯彬左耳的耳鳴還沒褪去，他皺着眉按住耳朵，點點頭，對謝楚的安排沒有太大的意見。

甯彬補充道：“以及李信。既然是宏偉的安全顧問，這件事和他就脫不了關系。方士哲一旦被逮捕，他必定有所察覺。他和假周明有資金往來，把他和方士哲一起帶回中心塔。”

“動作要快，不能讓他們通風報信，”甯彬問，“孔順的審訊怎麼樣了？”

謝楚搖頭。

趙志才沒消息，就是沒有太大的進展。

三人将塵霧升起被困蛋糕店的群衆送去醫院，陳悅可隸屬特别行動隊，其實無需前往行動部見杜超。但保險起見，甯彬決定帶上陳悅可和吳博士一起過去。開車到吳博士下榻的酒店樓下，甯彬與陳悅可一同上樓接人，謝楚留在車裡等。

臨時聯結的效力還沒過，通過相連的精神域，謝楚聽到了甯彬與吳博士的争執。

“我不想去。”在這件事上，吳博士意外的固執。

甯彬的聲音響起：“我不是來和你商量的。”

謝楚聽了一會兒，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就在此時，他手機震了震。

“來點好消息吧。”謝楚擡起手，認命的看向屏幕。從九月底到現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進化派和E聯盟雙雙詐屍。甯彬被卷入爆炸案，案件一拖再拖，到現在還沒有結果。而他的行動一組解散再重組，甚至是謝楚本人都差點被謝千峰遣返回聯盟實驗室。

可以說，除了和甯彬複合這件事以外，謝楚覺得這段時間實在沒啥好事。

進化派也好，E聯盟也罷，隻要沾上邊，絕對不會是輕松的案子。他們都是狡詐又敏感的組織，撲空再正常不過。謝楚嘴上抱怨，心裡卻早就做好了準備。但出人意料，來信人是在城海山的孟青竹。

“人魚之心找到了。”

他隻發來這一句話。

……

“都決定好了，還有什麼來問我的必要？”

趙志才的小組到達杜超預訂地點時，聽到門内傳來一熟悉的聲音。他順着聲音看過去，發現是許久不見的謝千峰。

甯彬的庭審過後，謝千峰因為違規匹配被聯盟帶走調查，很久沒再出現在中心塔。目前他的工作，一般由杜超負責，另一半則有後勤與支援部部長負責。趙志才隐隐約約聽到些消息，據說謝千峰的處罰會在下月初公布，估計是一撸到底，直接免職。

此時此刻，謝千峰放松的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面前的茶幾上放着一杯還冒着熱氣的茶水。他身着一身灰色休閑服，像是飯後出來遛彎一樣随意。而杜超站在他對面，表情嚴肅，似是如臨大敵一般。

趙志才一愣，他擡起手，擋住身後的組員。組員了然，即刻解散，三兩成群，有的往吸煙區走，有的往衛生間走。趙志才沒有聽領導牆角的習慣，見杜超現在明顯是有事，他也拎着孔順審訊記錄打算去休息區坐回。

哪知剛一轉身，就聽到杜超說：“歸根結底，是我們對不起甯彬。老謝，真要是追究起來，你和我誰都别說誰。”

“是我們害死了師姐。”

趙志才腳步一頓。

能被杜超成為師姐的人，全聯盟隻有一個。

前S級向導，甯鴻雁。

她是甯彬的母親，也是聯盟内唯一被确診哨向病的S級哨兵，她的一生在傳奇與争議之間起起落落，最後定格在一個深秋的傍晚。

關于當年甯鴻雁的事故，聯盟内外衆說紛纭，雖然有不少陰謀論，但最終調查結果顯示，甯鴻雁是由于哨向病引起精神域崩潰而導緻車禍意外。這是白紙黑字的調查結果，經過聯盟三輪審查，幾乎沒有失誤的可能性。

趙志才聽到謝千峰短促的笑了一聲，聲音極盡諷刺。

“該做的，我都做了，沒什麼對不起他的了。”

“你真是這麼認為的？”杜超反問，“老謝，有些事情，不用我點明說吧？”

謝千峰沒有回答，杜超也沒打算他回答。他看着謝千峰，神情嚴肅認真。

“當初阻止他和謝楚的匹配，真是聯盟的意思嗎？”他問，“不是吧，我當年和你一起去聯盟塔開的會，親耳聽到了聯盟的意見。他們說的是拒絕嗎？”

“聯盟需要一個高級别向導維持實驗體狀态，他們需要的就是謝楚不失控。甯彬是當時最好的人選，你為什麼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