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季麒景在心中抹了一把辛酸淚。
程彥東這話可真是一點都沒說錯。
陸見山講課風格鮮明,其最大的特點就是語言精煉、條理嚴密。加之各個知識點之間連接緊湊,但凡有一個點不夠了解,整節課聽下來就都是天書。
對于基礎足夠紮實、亦或是天資足夠高的學生來說,陸見山是不可多得的良師,可對于季麒景他們而言,不掉隊就是他們目前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他們本就是新生,即便都曾是各個地區的佼佼者,可放在精英雲集的帝綜大中也談不上有多麼亮眼。
而在陸見山眼中,這幾個學生充其量也就是有點天分,可這天分還未經磨練,在比賽中也發揮不出多大效用。何況他對于競賽隊員的要求一向嚴格,如果有人掉隊,他會毫不猶豫地将人趕走。
競賽課程上了兩天,這支隊伍的人就已經處在了掉隊邊緣,本想多觀察兩天再決定他們的去留,可誰知今天到教室裡一看,這幾個人居然還敢曠他的課。
“無論什麼都不能成為他們曠課的理由。”
陸見山的語氣中沒有一點商量餘地。
于是程彥東的态度也變得強硬起來:“教授,我聽他們說,半個月後如果他們達不到要求,正式比賽就會由别的隊伍上場。這是您親口說的吧?”
陸見山點頭。
“那不如将剩下這段時間都交給我,半個月後您再來查驗。到時候如果他們不達标,那他們任憑您處置。”
“我為什麼要同意這種……”
“我也任憑你處置。”
未出口的後半句話卡在了陸見山喉中。
他深深地向程彥東望去一眼,眸底仿佛有什麼一閃而逝。
“你這話什麼意思?”
程彥東漫不經心地笑笑。
“字面意思罷了,如果他們最後沒有達标,那我作為老師肯定也有責任。所以我願意和我的學生……一起受罰。”
這次,陸見山沉默的時間更久。
他的視線在程彥東身上停留半晌,最後又落到四名學生的身上。四人被他看得心裡發麻,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背脊。
“如果不達标,他們這十幾天的培訓課程都算做曠課。”
這話一出,季麒景感覺自己的心又涼了半截。
要知道,學生被選作競賽成員後,他們參加的競賽培訓課是會給他們帶來額外的學分加成的。與之相對應的,這部分課程内容也會算做他們的主修課程,會按照學校規章制度計算考勤。
而根據學校的制度……無故曠課七天及以上,學生便會被開除學籍。
這會不會太狠了一點啊!
季麒景欲哭無淚。
喻文彬眉頭一皺,看起來是想提出質疑,可程彥東沒給他這個機會,直接點頭同意道:“好。”
……
“老師,您……”
待陸見山的身形消失在門後,喻文彬終于找到了發問的機會,可他心中疑問太多,一時竟不知該從何開口。
幸而程彥東自己接上了他的話頭。
“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提出那樣的建議?”
季麒景在一旁猛點頭。
這是他目前最想弄明白的問題。
“你們應該也清楚,老陸的教學模式對你們來說太過吃力,也正是因為這個,你們才會來找我開小竈的,不是嗎?”
這倒是事實沒錯。
“既然如此,與其繼續待在他的班上追進度,倒不如由我來給你們進行針對性的補習。老陸那個人啊,死闆又固執,他那教學大綱我都會背了……”
“……好像有點說遠了。總之就一句話,隻要你們好好學,我保證你們最後能通過他的考試。”
這話聽起來相當有自信啊。
不過唐元還有些其他的疑問。
可能是Omega的八卦因子使然,比起兩位老師的賭約,他更在意二者之間的關系。
他不動聲色地湊近程彥東身側,壓着聲音小心翼翼地試探:“诶,老師,我看教授一開始不想答應那個賭約的啊,為什麼您一說和我們一起接受懲罰,他就答應了呢?”
旁邊的人都豎起了耳朵。
這個問題他們也很好奇。
不過作為當事人的程彥東隻是聳了聳肩,一派風輕雲淡的表情。
“一個教育理念落後幾百年的老古董罷了,可能是想教訓一下我這個不守規矩的新潮老師,所以才答應這樣的賭約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