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瑾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的印象中自己還在那間桌遊館裡，因此看到明亮刺眼的陽光時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什麼，雪白的床單和天花闆，低頭一看，他身上也已換上了一套病号服。

他在醫院。

不光如此，他身邊還躺着個人，毛茸茸的腦袋抵在他的肩膀上，他甚至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不用看封瑾瑜也知道，他旁邊躺着的是季麒景。

倒也不是什麼直覺或者心電感應，實在是季麒景的睡姿太好辨認，他整個人幾乎跟封瑾瑜貼在了一起，一條腿還搭在他的身上，睡得舒坦又放肆。

病床本就狹窄，躺了兩個人後就更擠了，封瑾瑜手一動就落到了病床外，他沉默半晌，自己默默往床中間挪了挪。

說起來，雖然季麒景霸占了大半位置，把他擠得差點掉到床下，但被子居然全在他的身上，嚴嚴實實地蓋住了他的全身。

這可不像季麒景的風格。

挪動間，季麒景也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打了個呵欠，看起來還沒睡醒。但很快，他就像是反應過來什麼般猛地睜開了眼，封瑾瑜看着他的反應一陣失笑，“怎麼？睡懵了？”

季麒景揉了揉自己的臉，然後一翻身趴在封瑾瑜身上觀察他的臉色，“你什麼時候醒的？”

“就剛才。”封瑾瑜随口答了一句，然後沒好氣地推了推身上的人，“趕緊起來，你就是這麼對待病人的？”

季麒景嘿嘿一笑，撐着他從床上坐起來，封瑾瑜也靠坐在床頭，兩人之間離的極近。

“唉，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在醫院裡忙前忙後地跑了好久，晚上還得陪床！你倒好，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一覺睡到大天亮。”

季麒景假模假樣地抱怨，臉上卻分明帶着笑，封瑾瑜看得出來他隻是賣個乖，也就由着他說，等他說完了才默默吐槽：“陪床陪到床上來了？”

“那沒辦法，趴着太難受了，我趴了一會兒脖子都要斷了！”季麒景誇張地叫着。

雖然語氣誇張，但他說的卻是實話，昨天比了一天的賽，晚上還出去團建，本想着結束後回去好好休息，誰成想出了這樣的事，他也沒能睡個好覺。

不過看到封瑾瑜醒來，季麒景的心情到底還是輕松了許多，封瑾瑜也被他感染，神色看起來放松不少。

“看你這反應，我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封瑾瑜回憶了一下，卻想不起來昨天最後發生了什麼，他隻記得自己身體發熱，随後便是一陣頭暈目眩。

思考無果，他幹脆直接問，“所以，我怎麼了？”

季麒景想了想，突然“嘿嘿”了一聲。

“你變性了！”

封瑾瑜：“……”

他努力思考了一下，最後推測季麒景想說的應該是“分化”。

那一頭，季麒景開始滔滔不絕地給他解釋：

“簡單來說就是……你變性變的太突然，把免疫系統給吓蒙啦，它們沒法保護你，所以你就暈了。”

封瑾瑜：“………”

好抽象的表述。

但就是這麼抽象的表述，他居然聽懂了。

說完之後，季麒景歎了口氣，他佯裝無奈地靠在封瑾瑜身上，手指戳了戳他的喉結。“怎麼辦啊，你現在是Alpha了，我這個Beta如今可配不上你了。”

封瑾瑜暼他一眼，伸手捉住了那隻作亂的手，季麒景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封瑾瑜的臉在他眼前迅速放大，唇上随之傳來溫軟的觸感，季麒景訝然地睜大眼，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反應過來後，封瑾瑜已經退開了，他撥了下季麒景的劉海，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配不配得上，還得我說了算。”

說完之後，封瑾瑜看了眼季麒景的表情，本以為他會得意洋洋地應一句“那是自然”，要麼就是故作傲嬌，哼一聲後說“應該是我說了算才對”，可這兩種反應都沒有出現，這讓封瑾瑜有些疑惑。

正要開口問時，季麒景終于動了，他手指抵在唇邊，隆起的眉頭顯出幾分糾結。

季麒景：“你沒刷牙。”

封瑾瑜：“…………”

封瑾瑜直接氣笑了。

他一把抓起枕頭，反手糊在季麒景的臉上。

“你不也沒刷。”

他們鬧了半天，突然有人推門進來，兩人頓時消停下來，暫時恢複了往日的和平。已經到了查房時間，進來的正是醫院的醫生，他簡單問了封瑾瑜幾句話，然後便點點頭，查下一間去了。

封瑾瑜的身體沒什麼大問題，隻是他分化得太過突然，為免後續有什麼新情況，這才需要留院觀察一天。等到了下午，醫生又來查了一次房，确認他的身體沒有異常之後，就直接放他出院回家了。

出了醫院，程彥東正在外面等他們，季麒景剛要打招呼，就見他沖他們招了招手，“有什麼話上車再說，趕緊的，這個地方不能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