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位于一條走廊上。
走廊?
他太陽穴一跳,立即巡視一圈周圍,發現這裡燈火通明,并不是昏暗的“迷宮走廊”。
萬幸,他對“迷宮走廊”都有陰影了,明明才在那裡循環工作了一天,卻仿佛度日如年,三千多的績效工資都難以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難道是因為錢還沒發到手裡嗎?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慘白的日光燈照亮走廊中的一切,素白的牆面、整齊的地磚、一扇扇規制相同、風格簡約的門。每扇門上皆有一塊可供向内觀察的透明玻璃,門邊一側統一貼有标識牌。
傑森手邊的門被标注着“雜物間”,正對着雜物間的是值班室。
這裡是醫院?
接着他感覺到自己的雙手似乎正抓着什麼東西,循着視線看去,自己正牢牢握着正前方的橫欄,而橫欄是一輛手推清潔車的把手。
傑森正在走廊推着一輛清潔車。
啊?他成清潔工了?
傑森疑惑地打開了系統的副本說明,系統提示這個副本名為“送你走醫院”是一個A級副本,随提示附上了一份需要下載的工作說明文件,發送于10分鐘前。
10分鐘前正是傑森剛剛收到新崗位通知的時間。系統顯然是想要求他一接到通知就閱讀工作說明。
原來讓他做好準備是這個意思啊……幸好當時沒懂。
預習工作内容是不可能預習的,現在連小學生都偷懶不預習課本了。黑心公司!連10分鐘吃飯時間都不想留給他。不給他吃飯時間,又不讓他外帶食物進副本,既要又要,真就不裝了是吧。
傑森回憶起上個副本的工作說明都是由系統直接投送到屏幕的,不明白這次為什麼突然換了一種形式,但不妨礙他快速把文件下載下來。罵要罵的,邊罵邊工作。
期間傑森多次在走廊上張望,以防玩家突然出現在本區域。然後他就發現,空蕩的走廊裡除了他之外隻有一位青年醫生。一頭煙灰色長發的青年醫生坐在值班室旁邊的服務台裡,也就是傑森的斜後方,這是他的視覺盲區,也是他一開始沒有發現醫生的原因。
醫生安靜地待在服務台裡,全程把頭埋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完全對他視而不見。
醫生為什麼不看他?
傑森疑惑。他覺得自己還挺奇怪的,推着清潔車不做清潔反而在走廊裡東張西望,是個正常人都要上前來詢問兩句。
文件“叮”地一聲下載好了。
傑森立馬收起疑問,把心思投入到工作說明上。
一打開,8000字文稿。關閉,重新打開,8000字。沒出錯。
好的,現在知道為什麼不把工作說明直接投送到屏幕了,裝不下,根本裝不下。
傑森仔細看了個開頭,眼睛就吃不消了。
[你是“送你走醫院”的一名資深勤雜工,負責醫院的特殊清潔服務。以下是你的工作流程——*&%#巴拉巴拉*&]
他被密密麻麻的文字晃得眼睛疼,閱讀障礙都要犯了,關鍵是大多數内容和玩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太長了,不想看。
“你該認真看完的。”
一個男聲忽然傳了過來,音色低沉如大提琴奏響之弦音,闖入了傑森的腦海,又如一道清新的風,把大量閱讀帶來的混沌與陰霾吹去了不少。
傑森唰地一下把目光轉向服務台。
服務台内的青年醫生依舊沉浸在電腦之中,頭都沒有擡一下。
他用手指指醫生又指指自己,試探着開口,“醫生是在和我說話嗎?”
對待醫生、教授、律師等精英職業,傑森有一種天然的敬畏感。他出生的年代,這些職業受到貧民尊敬與擁護。現在頂着一張深邃眼窩高顴骨□□鼻梁,标準西方臉孔的青年醫生讓他想起了久遠到快要遺忘的記憶。
青年醫生聞聲擡眼望他,金色的眼瞳透過鏡片逼視而來。然後,醫生利落地合上電腦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框。
“你就是信息實踐部的新員工吧。”
直接開門見山?
傑森趕緊用餘光檢查了一下四周有無玩家突然出現。
醫生神情冷淡,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這裡是負一層,唯一的出入口是你清潔車附近的電梯和逃生樓梯。”
電梯和逃生門後的樓梯在走廊的一頭,一出電梯就是雜物間和值班室,然後就是服務台,再往裡是個走廊拐角,視線被遮擋,看不見裡面的情況。聽醫生的發言,裡面應該是死路。
所以玩家一來他們兩個就能通過出入口發現,現在這裡沒有玩家。
傑森:“謝謝提醒。不過你怎麼知道我是新員工?說不定我是老員工試新崗呢?”
“信息實踐部的員工都知道進副本要提前學習工作說明,而你四處張望迷茫的樣子顯然對這裡一無所知。”醫生漫不經心地說着,“這個崗位原定的人選是藍,我認識他。不過似乎出現了什麼意外,你出現了。”
傑森的第一反應是“投訴”。
原來一個小小投訴竟能帶來意外驚喜,這就是職場鬥争嗎?
醫生:“不過新員工試崗系統會多安排一段适應期,玩家會延遲進入副本,你還有時間。”
傑森第一次聽說,藍做帶教的時候沒有告訴過他這些。他迅速回憶比較幾次任務,驚覺第一次玩家出現的時間确實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