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哦?發來看看。]
問打開圖片,熟悉的聊天内容呈現到了眼前,他立即明白了舉報人的答案。
沉眠的山巒密林之中倏忽爆發了一場天崩地裂的震動,震動引起的山體傾塌隆隆作響,像極了一陣又一陣的癫狂笑聲。在某一刻,所有的震動都同時靜止,仿佛剛才的一切皆是幻覺發作。
[問:沒關系,也沒聊什麼太出格的内容,即使被上面發現了我也有解決辦法。不過還是感謝你的幫助,為我省下了一頓麻煩。]
問把心神重新沉入無盡的黑暗。
選擇克萊因,很好,克萊因可不是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好對付的。你總有一天會再次倒向我,如同曾經一個又一個倒向我的同伴那樣。
時間一晃而過,到了晚飯時刻,當實習醫生們合力把裝飯盒的框子搬入食堂的時候,他們沒發現,有人已經早早地等在了那兒。那位被玩家列為重點懷疑對象的勤雜工傑森陰恻恻地坐在角落和柱子的陰影融為一體。
自然卷這次被分配到搬運的活,他勤勤懇懇地把框子轉移到了打飯台的位置,剛松開手擦擦汗,一股冷冰冰的氣息擦過肩膀,讓原本還流淌汗水的毛孔一下子立了起來。
勤雜工忽然出現在自然卷的面前,把他吓得一跳。
那位胸牌上寫着傑森的醫院員工,垂着頭,雙手不停地交疊摩擦着手臂,嘴裡念叨着“冷”。
随着一個個“冷”字竄入耳朵,自然卷莫名感覺自己的體溫也下降了兩度。他這一天裡見過傑森不少次數,雖對傑森産生過懷疑,但真正強烈的變化是從中午分飯那次開始的。
他曾經在某次通關獎勵中開出過“通陰體質”,與普通的通靈不同,僵屍、怪物、邪神、幽靈,隻要是和髒東西沾點邊的他都會有所感應。
這次的醫院副本邪門得很,但凡是個NPC他都能從他們身上感覺到點什麼,讓他一度以為是能力失靈了,隻能胡亂分析,看到可疑的就指為BOSS。
但傑森是真的有問題,上午見面的時候還隻能從勤雜工身上感覺到比常人多出一點“陰”的氣息,他歸結于是勤雜工接觸過疑似屍體的東西。不想,幾小時不見,中午那股陰之氣突然暴漲了一倍,把他吓得不輕,現在又過了幾小時勤雜工更恐怖了,似乎連行為都受到了影響。
勤雜工幽暗的眼睛裡沒有焦距,催促着自然卷,道:“我能領飯了嗎?”
自然卷繃緊了下巴,緊張中帶着點恐懼,“可以。”
勤雜工笑了,他的嘴巴咧起一條詭異的月牙形弧度,嘴唇蒼白得不似正常人,“晚上有熱湯嗎?我太冷了。”
自然卷能感受到勤雜工呼出的空氣都帶着一股濕冷,“有的。”
他急着擺脫這個麻煩,想回去找同伴商量,卻不想,勤雜工扭扭捏捏地停在了面前,向他詢問道:“醫院發的藥你吃了嗎?”
自然卷咽了一口唾沫,“我吃了。”
這句回答之語就是導火索。
勤雜工瞪大雙眼,眼球上布滿血絲,他瘋也似的暴起,用雙手拉扯住自然卷的衣袖,嘶吼着,“你不能騙我!你給我吧,你給我吧,我要被污染了,快救救我!”
他的聲音愈發嘶啞,帶着一種瘋狂的祈求,“快要來不及了,我會死!我死了……不,我不能死。”
自然卷汗毛聳立,腎上腺素暴起,猛一甩手掙脫出來,立馬退後了好幾步,“你去找克萊因醫生吧,他是負責發藥的。”
“……克萊因醫生說藥快沒有了,他不給我。”勤雜工在原地顫抖着,精神恍惚,“你幫幫我,你幫了我,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怎麼樣?”
自然卷可恥地心動了,可他也知道,他們三人組已經在隊長的示意下早早把抗污染藥服用了,一人一片,沒有多的。
他立即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人群中的黑皮,黑皮對他點了點頭。
實習醫生群體中爆發出一陣熱烈的讨論,許多還沒服用過藥物的玩家拿出藥袋正在猶豫。
自然卷知道他們在猶豫什麼,經過勤雜工這麼一鬧,所有人都明白了抗污染藥的重要性,不服不行了。但實習醫生的藥隻有一顆,仍然有人猶豫要不要冒險抗一晚,先用藥向勤雜工換取信息。
自然卷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直接應下了勤雜工的請求,“你跟我來。”
他把勤雜工帶往角落的位置和勤雜工坐在了一排,不出一會兒,黑皮和波波頭順勢坐到了這個四人桌的對面。
勤雜工側身竊竊地看向自然卷。
自然卷安撫道:“别擔心,這是我的同伴。他們會解決你的問題。”
波波頭在四處望風,用技能布置好了一個靜音結界防止偷聽。
黑皮伸出手,在桌面擺上了一顆沒有包裝袋包裹的白色藥丸。
自然卷眼皮一跳,差點沒繃住。
這不是他和隊長在實習工作的空閑偷偷從辦公室藥罐裡拿着玩的嘛,他記得這是……維生素?
勤雜工趕緊接過那顆白色藥丸,遲疑了一會兒,用古怪的眼神仔細觀察,“……怎麼沒有包裝?感覺有點不對勁。”
“沒有不對勁。”黑皮滿臉正經,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被揉成團的藥袋,“這是包裝。”
自然卷的脊背突然有點發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