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蔔踢踏着醫療室的拖鞋,在銀發男人探究的目光下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門外。
想到剛才周靈招着手讓他出去時銀發男人詫異的神色,易蔔心裡就有點小爽。
【小看爺了吧~】
易蔔心裡揶揄着,回到病房換上自己的鞋後,就打電話讓劉勇開車過來接他。
從靈水村回來後說是要換了劉勇,但又想着相處這麼久,換下一個又得從頭開始認識,易蔔就歇了心思。
看着現在淩晨一點半的時間,易蔔皺了皺眉,“這麼晚了……”
他現在心裡說實話還有點發怵,一想到辦公室裡那個鬼東西留存了這麼久,他就直犯惡心。
誰能想到一個看起來正常的綠植裝飾品竟然藏着這麼大的禍患,險些他可就回不來了……
易蔔冷白的手指摸着自己的頸部,感受着紗布下的那道猙獰劃痕,仿佛是沙礫凝結一般的質感。
“到底是什麼起作用了?是那塊符牌,還是别的什麼……”男人坐在病床上,喃喃自語着。
窗外漆黑一片,濃密的黑雲吞噬着周圍的一切景物,沉沉夜色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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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間裡,暖橙色小夜燈仍在散發着微弱的光。淺淺一層朦胧的橙色覆蓋在男人的臉上,讓本就柔和的面部輪廓更顯清甜。
易行且猛地坐起身,劇烈而粗重的呼吸聲像被卡住的僵硬齒輪,喉結上下來回艱難地滑動着。
他像是做了一場驚悚而持久的噩夢,待到醒來時遲遲不能回過神來,仿佛仍身處那場奇詭的夢境。
“孟枝……”男人無意識地吐露出幾個字眼,水靈的大眼睛此刻卻無神地目視前方,像是捕捉到了什麼,又像是什麼也沒看到。
他僵硬地掀開被子,光腳踩到地上走進浴室。
“咔哒”一聲響起,暖黃的暖燈被人打開,整個室内都泛起眩暈一般的糜麗光點。
男人看着鏡中的自己,那張熟悉的臉龐此刻卻變得格外陌生,“孟枝……你在哪?”
寂靜的室内男人的聲音仍在回響,一聲又一聲地呼喚着誰的名字。
眼見着眼白裡絲絲縷縷的血絲逐漸冒出頭來,男人額角青筋漸起,痛苦地埋下了頭顱。
“孟枝……”
下一秒整個人栽了下去,“咚”一聲巨響,光滑的地闆上灰白色的絲線隐隐泛起,密密麻麻擁向男人。
暖黃的燈光下,無聲的捕獵仍在上演。男人的面龐逐漸隐沒在灰白色的絲線下,黏膩的絮狀物如噴沫一般緩緩浮出男人的臉側,像是怪物在為自己的所屬物清理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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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幕布将整個天空籠罩,昏黃路燈下一輛線條流暢的賓利在公路上穩速行駛。淺灰的車窗玻璃後,易蔔那張冷白的臉正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飛速流逝的景色。
他的心裡隐隐不安,但不知道這不安的源頭是什麼。心髒像被鐵絲四面八方牢牢縛住,冰冷的尖銳利物淺淺紮進他的心髒表面,帶來忽隐忽現的疼痛感。
正當他焦灼不安時,汽車卻像突然撞到了什麼東西,被無形的屏障狠狠攔住。劉勇一個猛刹,震得易蔔猛地向前一撞,鼻尖狠狠磕到了前座椅背上。
顧不得找劉勇麻煩,易蔔微紅着眼透過前車玻璃向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