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方君宜突然發難,李群玉絲毫不慌。畢竟除了一個劉志宇,在場沒有一個人可以指證他,證明他就是供養出叛軍的人。
他放下酒杯,正色道:“嘉妃娘娘說的是,老夫确實管教不當,才會讓這個逆徒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一句話,便将方君宜的指責四兩撥千斤地撥了回去。
此刻衆人才想起方君宜不過是後妃,于情于理也不該幹涉朝政,就算再怎麼得了陛下的寵愛也不該再此指手畫腳。何況李群玉是老臣,什麼時候到他這個無名小子胡亂指責?
有文官出言:“嘉妃娘娘莫要亂說話,李大人也是兩朝老臣了,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他此話一出,便有人附和,贊同他的意見。
但有人卻不這麼想:“李大人有沒有苦勞我不知道,但你仗着自己一張狗嘴頂撞太子少師又是怎麼回事?”
這話說得難聽,衆人齊齊轉頭,去找這個說話的人,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坐在席末處的沈遷。他前一陣升了官,正好能來慶功宴與諸位大人們混個臉熟。卻不想這人生第一次參加宴會,就碰上了這麼一出好戲。
那文官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的,他好歹也是李群玉一派的人,什麼時候輪到一個無名小卒來指責他。
但奈何他說得又有道理,就算太子少師并不會上朝參與參與朝政,但到底官比他大,确實輪不到他來指責。但李群玉不是說少師也是他們的人嗎,怎麼如今卻是反過來對付他們了?
他想了想,想要扯出太子的大旗,說他逾矩。可是礙于小太子坐在席間,卻是不曾說過話。
就算他再怎麼想借太子的名義,也不可能當着正主的面前胡說。
方君宜擱下碗筷,心情頗好地望向那幾個叛軍的頭目,道:“既然人都帶來了,怎麼不審上一審?”
楚微清朝羽林衛招了招手,很快便出來幾個侍衛,要在大殿上審問這些人。在座的諸位多是文人,哪見過這個架勢,想說些什麼,又礙于楚微清的威勢不敢多說些什麼。
很快這些人便在羽林衛的嚴刑逼迫之下交代了實情。
“……那人來時遮遮掩掩,不曾漏過半分真容。但是……有一次,我聽見劉志宇曾經喊過那人一聲老師……”
“對對!别再打了,問劉志宇,他定是知道的!”
叛軍們在哀嚎之中,将摸頭對準了劉志宇,也對準了李群玉。
這下李群玉哪還能想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些人恐怕早就被人收買了,若非如此又怎麼會這般堅定地攀咬他?
他望向坐在高座之上的方君宜,忽然想起方才有人來到他的身邊,小聲地彙報着什麼。現在想來,應該就在那時,自己就已經落入了對方準備好的圈套之中。
可憐他還真以為自己拿捏住了這個人,沒想成都是裝的。
李群玉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歎氣道:“沒想到,老夫這般與世無争,也會引火燒身,招來禍事。”
在座諸位都不是傻子,就算他這麼說,也明白他并不像是他說的那般無辜。雖然朝臣已經換過一批,但總有從前楚微瀾在世時就在的官員留到了現在。
不過是幾句話之間,他們已經想起來五年前那場荒唐的宮變,紛紛變了臉色。
張平适時出聲:“李大人此言差矣,與其哀歎,倒不如自證清白。”
李群玉搖搖頭,忽而大笑:“不用自證了,老夫就是來逼宮的。衆死侍聽令,拿下楚微清的人頭,賞黃金萬兩!”
話音未落,便有數十黑影從角落蹿出,殺向楚微清。
這些死侍訓練有素,加上大部分的守衛早就被人調走了,此刻大殿上的防衛顯得有些吃力。一時之間大殿中亂成了一鍋粥,文臣四處躲藏,生怕刀劍無眼,傷到了自己。
而武官們則是到處找趁手的工具反抗,不讓這些賊人嚣張。
來之前方君宜便叮囑過,若是動起手來,戚潇竹便去護住小太子,至于其他,不需要她來管。
戚潇竹揮着長刀,将楚煜身邊清掃了個幹淨,一時之間小太子的身邊竟是這大殿之中最安全的地方。她望着禦座之上的兩人,有些心焦。
雖然也明白是為了逼這些人現形,但也不至于拿自己來做餌。
禦座之上的楚微清卻是十分悠閑,他并不似衆人想象的那般心焦,甚至有閑心再分辨到底哪些人也是李群玉一派的。他握着方君宜的手,心不在焉地拍了拍,目光落在了李群玉的身上。
李群玉的身邊同樣也有不少人,韓志一早得了令,若是生變,便先去取李群玉的項上人頭。
隻可惜這人怕死地很,留了不少人手在自己的身邊,一時之間他竟是攻不進去。
李群玉回望楚微清,不過是一瞬,惡毒地視線便落在了方君宜的身上,若不是這個人出爾反爾,自己現在已經成功了。
眼看自己就要就要落入劣勢,忽而福至心靈,他忽然高聲道:“陛下,你這相信身邊身邊人,又豈知這人沒有造反之心,給你下毒?”
方君宜忽然被點了名,竟是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