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們依稀都走得差不多了,千黛西出關,北宮辰和鹿離楓便馬不停蹄地趕去康城。
風傾餘走在涼風裡,思緒被一位求不得的人占滿。
他想着,現在無為的弟子大批向外,箫子渝這時候走,其實是最好時候。
該來得總會來。
風傾餘輕輕歎了一口氣,剛準備去尋箫子渝商量送他的事情,恰巧便碰到了蹦蹦跳跳行過的邯仁、路易岚二人。
“風長老!”
風傾餘點了點頭:“如何,分到何處了?”
路易岚笑着應:“阿仁被收錄東宮,說是仍是跟着長老您,另外還會有一定的靈紋資源傾斜。”
“不錯啊。”風傾餘淺淺笑着,“你可知李子渝分在何處?”
邯仁有點疑惑:“大佬不是早就下山去滄州了嗎?”
“走…走了?”風傾餘瞬間感覺晴天霹靂,呆愣地看着她。他想着用什麼話題緩解一下氣氛,但剛一開口,卻又啞口無言,聲音發顫。
秋季的風好像更涼了。
他抿緊嘴,裹了一下衣袍。
“長老?”
“無礙。”落下這句話,風傾餘匆匆地走了。
邯仁見狀,扭頭疑惑地看着路易岚:“大佬沒告訴他嗎?”
路易岚也看了一會兒。
那位溫潤的長老行在風裡,背影卻單一而又落寞。
随後他牽起邯仁的手,十指相扣:“他們的事,還是由他們自己解決吧。”
邯仁雖然一知半解,但還是紅了面龐,輕輕地對他笑着。
路上的人都少了,熱鬧繁忙一去,風傾餘又再次成為一個人。原本他以為,這次會不一樣,他以為那個人會陪着他一會兒的。
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其實一切都不過是他的幻想。
幻想着去喜愛,幻想着去被愛。在自己構造的意識裡,他癡了兩百年。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踏在千步梯上。這裡一片安詳,誰也不會想到方才的這裡是有多熱鬧。
風傾餘徐步走到千步梯上,望着設在那裡下去的天梯。好像在那裡,可以看到他夢寐以求的人。
無為四宮殿,坐落在一處仙山瓊閣。山上有一條漫着迷霧的冰河順流而下,而在靈河的河口便是通入無為的大門。
風傾餘初來無為的時候,站在山麓裡遙望着天上七千台階,眨巴眼睛中,他的師尊便把他帶上了山。
而如今,他也仍需要一步一步地走上來,始終無法達到他師尊當年的地步。
也就像他偷偷愛了這麼久,也始終無法站在他的身旁。
也許還是因為不夠強吧,所以他一直無法拿到他想要的。
突然間,腰間的長老令閃出劇烈的光。
風傾餘眼皮一跳,剛把長老令拿出,便被令牌燙了一下。
他微微蹙眉,心中莫名不安。
果真令牌的光熱越來越大,轟然一聲,碎了。
“!”
無為的弟子令可以互相通信,知曉方位,絕不會突然炸開!風傾餘這麼多年來,隻見過一次這樣的場面。
也就在長老令炸開後的瞬間,他的身前逐漸浮現了一行字:
“妖族殘害,勿回。”
原來妖族是先拿無為弟子開刀的嗎!
風傾餘越想越怕,當即給丹昂子發了一個通信,急忙趕去滄州。
一陣風吹起守門弟子的鬓發。其中一個弟子愣了一下,問道:“剛剛的那是什麼?”
“風吧,誰管呢。”
話音剛落,大陣上慢慢浮現了風傾餘的名字。
“……”
“我去,風長老這是什麼速度。”
此刻,丹昂子心裡還念叨着那句“南下”,滿臉惆怅。他揉了揉眉頭,回頭喊了一聲:“樂毅,去準備藥浴吧。算時間,風小子的靈脈也快失控了。”
樂毅配好藥方寫上紙條,擱下筆應了聲“好”,便要去尋藥浴用的草藥。
丹昂子正頭疼着,突然接到了一段傳靈。随着靈力的字緩慢浮現,丹昂子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又喚了一聲“樂毅”。
樂毅疑惑應着:“師尊?”
“不用準備了,你的好師侄,又——跑——了——”
後面三個字是他咬牙切齒着說出來的,丹昂子扶着額,恨不得馬上給風傾餘三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腦子裡隻有他的那個師尊!
樂毅還算鎮定,隻是頓了頓手,又去配别人的方子了,“風師侄又有事嗎?隻是他這樣奔波,靈脈可能會廢掉的。”
“不讓他疼一下,他是不會長記性的!”丹昂子氣得牙癢癢:“當年那樣洗髓都沒給他洗怕,他是想再來一次嗎!”
“師尊莫氣,風師侄向來做事有分寸。況且我前些日子剛送些藥給他的,可以管三個月,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丹昂子看着他的這個徒弟,眼裡深深的憂慮終是緩解了不少:“他要是能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
風傾餘确實向來事事有分寸,可他的命都給了箫子渝,又怎麼會不确保他會做出什麼來。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樂毅也不會去聽。隻是靜靜地抓着自己的藥,靜靜地做好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