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這邊請!”
一聲提醒令齊玉回神,接着轉頭看向梧桐。
“你等在這裡就是。”
說罷,走下馬車,在那名侍從的帶領下來到六皇子所乘坐的馬車前,深吸一口氣後,接着俯身行禮。
“草民齊玉,參見六殿下。”
關于前世那段痛苦的過往,他已不願多做計較,此生能護住重要的人,平淡過一生,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奢望了。
如今既然無法逃避,倒不如平淡視之。
突然,眼前一暗,一隻手伸了過來,用手指輕輕擡起齊玉低下的頭。
四目交彙的瞬間,齊玉忙後退一步,再度低頭維持行禮姿勢不動。
一聲輕笑傳來,楚硯望着前方齊玉低頭彎腰的齊玉,溫柔道。
“玉兒是在害怕我嗎?”
齊玉忙搖頭,“草民不敢。”
楚硯再度笑了笑,戲谑道:“既是不敢,本皇子若命令玉兒擡頭,玉兒是遵從呢,還是不遵從呢?”
齊玉不言,看向地面的眼睛天人交戰了很久,才緩緩擡頭,目光卻始終不願去看那張記憶中早已熟悉到能在心裡完全複刻的臉。
楚硯見好就收,也沒逼迫太過,轉而提起别事。
“我送你的東西,你為什麼不要呢,是不喜歡嗎?”
齊玉搖頭,“草民一介庶民,不值得殿下如此看重。”
“那我邀你出遊,你以别事推脫,也是因為不值得嗎?”
齊玉沉默片刻,終是點了一下頭。
見此,楚硯一步往前,用右手抓住齊玉的下巴,強令他直視自己的臉,齊玉雖努力掙紮,卻還是有心無力,不可避免看到了,那張給他留下刻骨銘心記憶的臉。
和記憶中并無太大差别,又或許是因為有很多事情還未發生,此刻映入眼簾的這張臉上,并沒有前世看着那般陰冷,恐怖。
“玉兒,你是在讨厭我嗎?”
齊玉再次重申:“草民不敢。”
楚硯聽出了話外之音。
“那就是讨厭了。”
“可是為什麼呢?明明我們在這之前隻見過一面,那次我也并未做出任何失禮冒犯你的舉動。”
“楚硯實在不知其中緣由,煩請三公子以言相告,替我解惑。”
為什麼……
齊玉在心裡苦笑。
因為前世我無論說什麼你都不肯信我。因為前世你将我家滿門抄斬,因為前世你明知道元寶對我有多麼重要,卻還是殘忍的在我眼前将他杖殺,僅僅隻是因為元寶不小心弄髒了雲鸢一件衣服的衣擺……
樁樁件件,你說,我又憑什麼不能讨厭你?!
齊玉緊抿嘴唇,将翻湧上來的記憶強行壓了回去,再開口,嗓音卻有些偏啞。
“殿下若無别的事,草民就先告退了。”
說完,伸手想要将那隻抓住自己下巴的手掰開,可卻反而令那隻手收得愈發緊了。
白皙的臉上多了兩道明顯的紅印。
如玉般光滑的肌膚在指腹滑動的觸感,令楚硯心中不免有些異動。
再加上那張足以令青樓花魁汗顔的絕色臉。
楚硯心中不免越發遺憾。
為何他要姓齊呢。
若是他不姓齊,那我說什麼……想到此,楚硯眼睛不禁都染上了一抹紅色。
“公子!”
突然,遠遠傳來一聲叫喊。
楚硯聽着陌生,卻明顯感覺齊玉的身體劇烈抖動了一下,眼中竟有一點無措的慌亂。
這讓原本不對來人好奇的他,也不免被勾起了一縷好奇。
保持姿勢不變,他微微側身,看向巷頭,那裡站着個十四五歲,身高不高,面容雖不至于普通,卻絕算不上好看的少年。
那人大概也發現了他,先是一愣,緊接着跪在地上,邊磕頭邊大聲吼道。
“草民不知六皇子殿下在此,還請殿下恕罪。”
聲音之大,哪怕隔了兩條巷,應該也不可能聽不到。
因為沒人預料到他會聲音這麼大,自然也沒人事先阻攔。
等到聲音出來了,再阻攔也晚了。
皇族中人,尋常時節,平頭老百姓可沒那個機會看到。
如今聽到六皇子出現在附近,處于吃瓜心理,衆人紛紛尋聲趕來,不多時就圍滿了近半條巷子。
衆人一觀,發現果然是六皇子,也忙跪地行禮,齊聲大吼。
“草民參見六殿下!”
這下就算隔了六條巷子的人,也聽到了。
一時間人越圍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大。
父皇本就視那些威脅到皇權的世家大族為眼中釘,奈何一直沒途徑除之。
屆時,他與齊家公子會面的消息傳到了父皇耳中,父皇就算明面不說,暗地裡也會厭惡。
他本就有登頂之心,可不能再未行動之前就遭父皇厭惡。
想到此,楚硯忙坐上馬車,指揮手下快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臨别前,還不忘掀開車帷,沖着齊玉微微一笑,說一句。
“再會!”
見馬車走了,一衆吃瓜群衆都在偷偷打量齊玉,這時,元寶才不急不緩從地上爬起來。
一邊朝齊玉那裡走,一邊還不忘熱心替衆人解疑答惑。
“想來是六皇子瞧我家公子貌美,所以才忍不住停車與公子攀談了幾句。”
“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說完,還不忘哈哈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