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言伸出手,手指剛将眉毛理平整,下一刻,又疼得皺成了一團。
嘴裡還嘟嘟囔囔喊着疼。
齊言小心掀開被子,打量着元寶身上的傷勢。
很難想象,平時一點委屈也不肯受的他,再被打了那麼多下後,也不肯改口屈服。
他好像……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元寶。
這時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一點。
“唔……”
元寶終是被疼醒了,猛地睜開了眼,眼中一時有些茫然,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床旁邊坐着一人。
因為趴着角度受限,元寶看不到對方的臉,但僅看衣袖上金燦燦的菊花刺繡,他也知道是誰了。
“長公子……”
受到疼痛的影響,聲音也變得綿軟無力,無論說話還是喊人,都像是在跟人撒嬌一般。
齊言聞聲微微一愣,接着将被子小心蓋了回去,柔聲問道。
“元寶,還疼嗎?”
元寶努力點了一下頭,“嗯,疼的。”
他怎麼可能不疼!
那可是五十大闆,而且他肩膀還被射了一箭,不疼才怪了。
雖然他此刻疼到心煩氣躁,卻也知道旁邊坐的是長公子,齊家未來的家主,要是太放肆,人家一句話你就得跟這個世界說拜拜。
因此,有氣他也隻能忍。
“稍微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元寶趴着,眼睛盯着地面,繼續在心裡吐槽。
疼的又不是你,你當然可以說的這麼輕松了。
元寶輕微一點頭,不再出聲,對方亦不再言。
局面一時變得沉寂,直到元寶又開始昏昏欲睡之際,忽聽得上方傳來一聲輕笑,緊接着便是讓元寶瞬間恢複清醒的言語。
“昨日,你是故意的,對吧?”
元寶立刻開啟裝傻模式,并表示,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在上面,都看到了。”
元寶: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乖乖把一切說出來了嗎,哼,天真。
“元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趙世子會對三弟出手,而我也會在同一時間出現在那裡,并且對趙世子出手。”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元寶全程頂着這樣一副表情,并在心裡暗暗發誓,不管對方說什麼,他都絕不會暴露。
“不知道三弟知不知道這件事呢?”
說着,齊言便打算起身,可在那之前,元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仰起頭,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長公子……”
齊言低頭看去,卻不為所動,嘴角擒着一抹淡笑。
“那看來,元寶是想告訴長公子一些事情了,對不對?”
元寶:“……長公子可不可以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啊。”
齊言繼續保持微笑,并反問:“你說呢?”
元寶:“……”
看過二周目劇本的元寶深知眼前這個男人精于謀算,察言觀色那是一等一的,像公子那種小白花怎麼可能經得起長公子的盤問。
與其如此……
倒不如他來說呢。
想到這,元寶一咬牙,終于妥協說道。
“我說,我說還不行嘛。”
齊言又重新坐了回去,并以神色表示:你說,我聽。
元寶:“……”
内心糾結了好一陣子,他才無力歎了口氣,認命開始述說自己行為背後的緣由。
“長公子你很優秀,不,是非常優秀,什麼都會,又什麼都精通,還長得好看,文武雙全,女子喜歡,男子也喜歡,堪稱本朝第一受歡迎的公子,還有……”
齊言伸手捂住元寶那張喋喋不休的嘴,輕聲一笑。
“元寶,你該不會覺得誇我幾句,我一高興,就不會繼續追問了吧?”
元寶繼續可憐巴巴望着齊言,“長公子最好了,肯定不舍得欺負我這樣一個弱小可憐還有傷的小書童對不對?”
齊言眯着眼,毫不留情回複:“長公子最喜歡欺負元寶這樣弱小可憐還有傷的小書童了。所以,可以繼續說了嗎?”
元寶沉默,忍不住小聲啧了一聲。
居然不上套,不愧是長公子。
“也不要說是碰巧或者偶然之類的理由哦,畢竟,要相信這樣毫無根據的言論,對我來說實在有些難度。”
元寶安靜片刻,忽然問道:“那長公子願意相信我是做夢夢到的嗎?”
齊言:“那難度就更大了。”
“可是,真的是做夢夢到的啊。”
而且,他還夢到了兩回。
“那我去問問三弟吧,說不定他跟元寶做的是同一個夢呢。”
齊言再次打算起身,元寶死死拽住他的袖子,不讓他走。
“我說,我說。”
這次齊言沒再坐回去,停在原處,一副元寶一句話不對,當場走路的架勢。
見此,元寶歎了口氣,終于不再垂死掙紮。
“長公子你知道上次六殿下在街上騷擾公子這件事嗎?”
齊言點了一下頭。
這不是他寫信給自己說的嗎?
雖然他确實沒看懂那信裡到底寫了些什麼。
“就是因為他因為這事被陛下訓斥,所以對公子懷恨在心,并在暗中與趙世子勾結,打算暗殺公子。”
“我無意中偷聽到了他們的計劃,想着解決一個問題後,還會有無數的問題跟着來。與其這樣,不如直接解決造成問題的人。所以才會發生長公子你看到的那一幕。”
元寶說的煞有其事,表情很是認真。或許遇到個見識少的,說不定還真會被他忽悠過去。
可齊言自小所知所聞皆非一般,加上身負長公子這一身份,養成了冷靜自持的性子,稍微一想,便察覺出了這番話裡的重重漏洞。
若六殿下真對三弟懷恨在心,打算加害,又為何偏要選在秋獵這樣關鍵的時刻,又為何要與趙世子合作,最重要的一點,趙世子為何要親自出手,而不是派一名得力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