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業還扛槍似的扛着根兒棍兒,姜竹那身補丁衣服濕漉漉地挑在棍兒上,活像扛了面丐幫大旗。
“有收獲嗎?”
“有兔子!還有雞!”
姜竹一放下竹筐,姜家業就要掏兔子給沈青越看,沈青越連忙制止:“謝謝,拿遠點兒,我對動物的毛過敏,不看。”
“啊?”叔侄倆齊齊定在原地,姜竹這是第二次聽他說過敏了,姜家業聽都沒聽過,傻傻地問:“過敏?啥是過敏?”
沈青越:“就是離太近會生病,會死。”
“……”
姜家業小小的腦袋,大大的震撼,默默撤回了兔子,驚愕地望着他:這也太容易死了!
姜竹問出關鍵問題:“那,能吃嗎?”
沈青越笑:“能!”
對毛過敏,關肉什麼事?
下午,他們又大快朵頤飽吃了一頓。
炖雞,烤兔子,還有一鍋豆腐湯和一碟煎豆腐。
三人都吃得油滾滾的,胃口很好的姜竹甚至又幹掉一張餅。
吃飽喝足,又要切筍、曬筍。
姜竹才放下碗筷,就去把煮透的竹筍撈出來。
竹筍切片晾曬,曬幹曬透,就能儲存起來慢慢吃,或者拿去賣了。
沈青越圍觀了一會兒姜竹和姜家業怎麼切筍,自告奮勇幫姜竹切,姜家業則含着塊雞肉來回跑腿曬。
三人一起行動,一筐筍很快就切完曬到了屋頂和院子裡。
看天色差不多了,姜竹把沒吃完的烤兔子包起來,讓姜家業拿回去加餐,他則繼續幫沈青越做拐杖。
先是編籃子,後面又切筍,沈青越自認為今天的勞動份額滿了,坦蕩躲懶,又拿出他的速寫本開始畫姜竹,邊畫還邊問:“不是還有一隻兔子嗎,你把那隻給你侄子不就好了。”
姜竹:“那我大嫂會給送回來的。”
沈青越:“……?”
姜家業也深知他娘的脾氣,拎着籃子下了山,沒直接進家門,而是躲在牆外面,朝裡面探頭探腦,想把老幺石生給喊出來,讓她拿進去。
他娘最心疼老幺,肯定不會罵她。
他正撅着屁股蹲人,不想被人從後面偷襲,有人朝他屁股踹了一腳。
“哎喲!”
姜家業一腦袋撞土牆上,回頭一看,正是村裡那幾個新晉小混混。
“哈哈哈!”
“姜老三你是不是又上山了,你拿的什麼?”
姜家業繃着臉,念今天新學會的詞:“你們離我遠一點兒,我過敏。”
“?”幾個小孩懵逼地瞪他,沒聽懂他說的是什麼東西,反正聽上去不是什麼好話,肯定在罵他們!
“揍他!”
姜家業一看雙拳難敵多手,識時務者為俊傑,氣沉丹田,仰天長嘯:“哥————有人打我!!!!”
他這一嗓門,把敵人給喊愣了,自己倒是抓住敵人發呆的空當利落地拎着籃子就要上牆。
敵人小隊的頭目不想會受到此種挑釁,憤怒道:“抓住他!”
奈何眼尖的小弟瞧見了院子裡的動靜,馬上唱起反調:“快跑呀!”
說時遲那時快,正好在掃院子呂香梅比在草棚下磨豆子的姜家俊出來得還快,拎着掃帚幾步出了門,“哪個小兔崽子打我們家業!”
半大的孩子們一瞧大人出來了,連身為頭目的江宏亮都被迫忍下憋屈,邊跑邊朝不講武德的姜家業喊:“你給我等着!”
呂香梅:“我等着呢!再看到你不學好惹我們家家業、石生,腦袋給你擰下來!”
姜家業騎在牆上,心中呐喊,他娘威武!
“趕緊下來!回來了不進門你在這兒顯什麼呢?”呂香梅轟走了外敵,朝内開火,要整治這死孩子不進家門在外面瞎晃的臭毛病,“你妹妹都知道幫我幹活兒,你這麼大個小子就知道在外面瘋!”
姜家業委委屈屈,“我剛到門口。”
一瞥,他妹來了,瞬間敢下牆了,“石生,小叔給你點心了,還有烤兔子,接着!”
鄰居家瞧熱鬧的梁玉蘭一聽,點心,兔子,“哼”一聲,拍上了大門。
呂香梅聞聲朝鄰居門口瞪了一眼,再回頭,牆上的姜家業已經不見了蹤影,她無語地也對空氣“哼”一聲,拎着掃帚大搖大擺回家。
另一邊,起步晚跑得快,一口氣跑過了所有小弟的江宏亮一個回身,停在了村裡的大柳樹下,黑着一張臉看他這些沒用的小弟們。
“跑什麼跑?咱們這麼多人,怕一個母夜叉嗎?”
小弟們苦唧唧地搖頭:“大哥,問題不是一個母夜叉。”
“是咱們跑慢了,她肯定得揪着咱們耳朵挨個找大人呀。”
“到時候就不是一個母夜叉了。”
“是咱們有多少人,就有多少母夜叉。”
某機靈鬼小聲補充:“說不定是更多母夜叉。”畢竟,他們除了娘,還有姐姐和奶奶。
衆:“……”
江宏亮想想自己家,也是眼前一黑,憤然道:“所以我才瞧不上姓姜的!”
所有姓江的孩子深以為然,狠狠點頭。
“那大哥,咱們還上山嗎?”
江宏亮沉思。
“他這會兒從山上下來了,山上那野種小子肯定在家。”
“要不,今天就不去了吧?”
“就是啊,這會兒上去下來天都黑了。”
“那豈不是顯得大哥怕了他!”
現場一片沉默。
靜谧中還能聽見遠處田裡牛的叫聲。
江宏亮踢了一腳草,“順子,明天你們輪流盯着山道,給我死死盯住了,隻要那個野種小子一下山,就告訴我。”
“是!”
“那咱們今天,散了?”
“散什麼散,不上山就不能去挖他的筍了嗎?!走!去挖他的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