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屋内,讓人忘卻了屋外的寒冷,空氣裡彌漫着飯菜的餘香,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中,陳一和齊瑾兩人也将廚房收拾完畢。
陳一看了眼客廳的挂鐘,“各位姐姐們,我等會還有兼職,先走了啊。”
“要不、我送你去?”齊瑾頓了頓說。
“這樣,要不大家散了吧?我也要準備晚上擺攤的東西了。”葉安起身伸了個懶腰。
“剛好,我約了人做SPA,謝謝小葉子的盛情款待喽~”俞越翹着二郎腿,略顯不正經地朝葉安眨了下眼。
唐佳和紀雲錦不約而同瞪了俞越一眼,唐佳陰陽怪氣道:“帶着我一起去呗,越越姐姐~”
俞越捉住唐佳貼在她腰上的手,眼神一轉,含笑看向江星語:“星語妹妹要不要一起去?人多熱鬧。”唐佳聽聞她的話,貼在她腰上的手暗暗施力。
“我就不去了,下午還有點事。”江星語回。
等到客廳隻剩下葉安和紀雲錦時,她才意識到紀雲錦從吃飯到現在一直都沒說過話,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葉安把西西的東西收拾好放在玄關,返身從衣架上拿起外套,瞥了眼沙發上的紀雲錦。
“走吧,送你和西西下去。”
紀雲錦擡眼看了眼葉安,又微微低下頭:“對不起···我沒發現你病了。”不知道是不是空氣太幹燥,紀雲錦的聲音有些沙啞。
葉安反應了一下,意識到紀雲錦說的是自己離開前生病的事。
她以前每次暑假發燒也都沒告訴過紀雲錦。紀雲錦的假期基本都在工作,她發給紀雲錦的信息往往隔很久才會收到簡短的回複。
那時候,她怕自己生病的事情影響紀雲錦的時間,但更怕說了沒得到想要的回應。
不說,至少可以自我安慰。而且本來也不是多大點事。
紀雲錦和俞越在火鍋店的對話,在她心中埋下一根刺,以至于那些從前渾不在意的委屈隐隐發了芽。
葉安将外套的拉鍊拉到最頂端,漫不經心道:“本來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嚴重。”紀雲錦抿着唇,眼尾帶着一絲倔強。
“你、可不可以也相信我,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紀雲錦想起葉安在她住院時說的話,喃喃低語。
“你說什麼?”葉安微眯起眼睛,看向莫名其妙越來越讓人看不懂的紀雲錦。
“沒···什麼。”葉安的眼神讓紀雲錦渾身發涼,唇邊漾起一抹苦笑,手緊緊攥住褲腿。
西西不太願意離開,葉安家樓層低,它每天可以在陽台上看熱鬧,以及這裡還有新認識的狗朋狗友。葉安收拾東西的時候西西就意識到将要發生什麼,急躁地圍着沙發轉來轉去。
“汪汪汪。”
葉安截住它,蹲下身平視着它,安撫道:“西西乖,下次我再帶你過來玩。”
紀雲錦将褲腿被攥出的褶皺輕輕撫平,起身穿好自己的大衣。
她順手插進衣兜,摸出半天沒看的手機,有一個陌生号碼發來的短信。
【小錦,我是王敏。】
【聽說你在北城,我也在呢。】
【你今天有空嗎?我來找你叙叙舊呗。】
每條消息間隔時間有幾十分鐘,紀雲錦面無表情地點了删除。把手機揣回兜裡,沉着眸子朝着玄關走去。
葉安牽着好不容易妥協了的西西走到紀雲錦身旁,将其中一包東西遞過去,“你拎這個。”
冷風嗖嗖地朝着一切沒裹嚴實的縫隙鑽。
葉安縮了縮脖子,看着比她穿得更單薄的紀雲錦,嘴唇翕合,最終什麼都沒說。
等電梯的時候,紀雲錦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剛才那個陌生号碼,她果斷挂掉。
出了電梯,手機又有一條短信:【小錦,你怎麼不接電話呢?】
删掉短信拒接電話并不能改變過去,她的靈魂似是落入命運的泥沼,越是掙紮,越是深陷。回憶如黑暗的漩渦一般吞噬了紀雲錦心中好不容易生出的一抹微光,她又裹上了以前那層冰冷堅硬的外殼。
葉安現在所住的公寓,跟紀雲錦那邊不同,一樓大廳出口處有兩級台階,紀雲錦沉在回憶中,機械般邁着步。
“咚。”膝蓋重重磕在地上的聲音。
“嘶。”緊随其後的是紀雲錦沒忍住的痛呼。
葉安聞聲回頭,紀雲錦一手撐在拎着的東西上,一手撐着地面,表情有些麻木地跪在地上。
葉安猛地扔掉手中的東西和西西的牽引繩,向前邁了一大步半蹲在紀雲錦面前,“怎麼樣了?”
“沒事。”紀雲錦淡淡地說,但開口瞬間,強忍疼痛的悶哼聲還是被葉安捕捉到。
葉安将她扶着坐起來,紀雲錦灰色闊腿褲的膝蓋處撕開了一道口子,周邊的布料已經被染成深紅色,葉安沒想到紀雲錦會摔得這麼嚴重。
台階下是用鵝暖石鋪成的石子路,紀雲錦摔倒的地方剛好有一塊尖銳的碎石。
擔心她傷到骨頭,葉安慌不擇神地牽起旁邊焦急的西西,“去醫院,我先把西西送上去,你在這等我。”
紀雲錦從小到大的病痛都是忍過去的,這點疼痛在她看來根本沒必要去醫院,心中的晦暗甚過膝蓋的痛感,紀雲錦的語氣帶着一些不容置喙的冷漠。
“沒事,不用去。”
葉安頓住腳步,不可置信地看向紀雲錦,“你管這叫沒事!?”
紀雲錦沉默着,垂頭攏起衣襟蓋住膝蓋上的傷。
“擋什麼?遮住就不疼了嗎?”說到最後,似是隻剩呢喃,手中的牽引繩再次落到地上。
“嗯。”紀雲錦站起身,擡眸看向葉安。
‘已經結束了,你以什麼身份說這話呢?’心酸委屈漫上眼睛,一滴淚悄然滑落。覺察到淚意,葉安提前轉頭避過紀雲錦的視線。
葉安頭上扣着外套上的寬大帽子,紀雲錦看不見帽子下的臉,見她愣住不動,說:“我帶西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