芗太子見此狀則大笑道:“既如此,那就煩請姌公主同我去沨都走上一遭了。”
也是如此,此行是四國計劃了幾月的事情,怎麼可能就此放棄。
天子甯死,也不願給他們一個交代,那麼放眼望去,如今的天家血脈隻有城牆之上,銀衣鐵甲不輸男兒的公主姌。
烽火連天,鼓鳴不休,戰火蔓延之處無一生還,城牆之下的紅梅四散,花瓣被一雙雙鐵騎碾入塵土,與不知誰的鮮血混為一處,竟看不出是花本就嬌豔,還是鮮血更紅。
衛王冷喝一聲:“論親疏遠近,姌公主還是同我走吧,姑母常惦記你,殿下也應當去看她一看。”
衛王所說的姑母乃是姬姌母親的庶妹,也當是姬姌的小姨,當年她遠嫁之時,姬姌也不過孩童大小,自是未曾受過她的照拂,也不記得她是何模樣。
如今衛王提起,也不過是想争得姬姌這個王室公主而已。
姬姌未置一言,鄖王亦趁機道:“若論親疏遠近,太子師呂将軍如今也在我國效力,公主英姿,不如随我遠赴江陰,與呂将軍一叙。”
姬姌自是哪裡都不想去的,她生在王城洛陽,這裡就是她的家,城中百姓就是她的親人,如若可以,姬姌隻想坐守此處,護這一城。
更何況她就隻有一人,樓下四國争鋒,各抒己見,她如何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一戰,誰能取的話語權,誰又能代替她護住這一城百姓。
姬姌言道:“我今日本也未曾想過死殉于此,天子已崩,這洛陽給各位也未嘗不可,隻是望諸位善待洛陽百姓,而我隻有一人,雖想成全諸位,卻也是無力。”
大風吹動戰火,梅花香氣難掩火焰焚燒的裂痕腐朽,在那風中,四處的火焰滿天紛飛,有的迎風而起,更加洶湧,而有幾處因為火勢太小,在風中搖晃,最終被大風徹底熄滅于九州土地。
姬姌的聲音夾雜在嘶吼聲中,卻是異常的響亮:“諸位想要的正統,我可以承諾,但猶如我隻有一人,這正統之上,亦坐不下四人,諸位如何想呢?”
這是挑撥離間,也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在那至尊之位的選擇之上,四國短暫的聯盟根本維系不住,稍一言語便分崩離裂。
場面僵持不下,隻需一把火,便能改變局勢,但這把火若是使用不好,隻能害己,姬姌不敢輕舉妄動,卻也知道,她的話是有些用處的。
隻要穩住四國,再設法讓其聯盟瓦解,或許在混亂之中,他們還有幾分取勝的可能。
誰料這時,隻見衛王身邊有人來報,那探子不知說了些什麼,衛王扭頭看向不遠處的芗太子,他狹小的眼睛快要眯成一條縫,那裡面充滿了危險。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衛王舉起手中戰戈,一勒缰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令道:“攻城!迎姌公主入南戗!”
一軍動,其他三國将士不可能坐看衛王取得天下。
一時之間,無數火箭射向洛陽城牆,經過無數風吹雨打,已經破敗的城門被沖車撞得哐哐作響,門上落下一層層塵土,卷起無數的風塵。
城牆上幾乎是架滿了的雲梯,如此下去,哪怕洛陽城牆建造的再結實,有多麼易守難攻,拿下這座城也隻是時間問題。
星辰闌珊,熊熊大火從洛陽南宮蔓延,風卷起火光四濺,迅速由南宮向四處散開,席卷了整個洛陽,向更遠的地方燒去。
周憬天子十三年,衛,芗,鄖,邺聯盟,三十萬大軍圍攻洛陽,憬王于南宮自焚,洛陽城牆半邊坍塌,姌公主被衛王鐘靖“請”走,芗未得公主,于城内燒殺搶掠,将洛陽徹底洗劫一空,九鼎則遭四國哄搶,最終由芗鄖帶走各三,邺一衛二為終。
周王朝近八百年的統治,在這一天,徹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