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沒人應她,隻有一隻杜鵑啾啾啾地飛走了。
“……”鐘蔓菁人還在水裡,不可置信地盯着前方,“你看我洗澡!”
肯定句。
樹上的林予青揉着眼睛,模糊地隻看見湖中間有個小腦袋。這語氣把她給氣笑了。
看人洗澡是自己能做出來的事情嗎?聽聲音猜年紀,林予青覺得這應該是個小姑娘。
她剛到遊泳館裡填了入職單,從後門出來拐到湖邊樹上睡覺,這裡景色不錯,還沒睡清醒,就聽到有人說自己偷看。
林予青皺了眉,隻往那邊掃了一眼。有顆小石頭敲到了她這棵樹的樹幹上,那人又喊了一句:
“你還看!”
脾氣還挺沖。在湖裡被發現了還不跑。
她懶洋洋的回答:“我才懶得看,你快上岸,很危險。”
這片湖雖然清澈舒爽,但底下可能會暗流和水草纏繞,越往湖心越危險。
鐘蔓菁已經在往岸邊走了,氣得睜大了眼睛:“你看着我,我怎麼穿衣服?女流氓!”
“我剛剛就沒看過。”林予青清淡的嗓音傳來,“我閉着眼睛,你穿好趕緊走。”
好半天沒聽見人說話,林予青從躺卧的樹幹上坐了起來。
不會突然嗆水了吧?!
“樹上那個,我……”年輕女孩的聲音帶上遲疑,“我衣服被風吹跑了,夠不着,就在你睡的樹底下,能不能幫我撿撿。”
林予青冷嗤了聲:“你讓女流氓幫你撿衣服。”
她往下看了眼,果然有一件質地輕柔的鵝黃色的棉麻襯衫掉落在草地上,旁邊還有輛山地車。
鐘蔓菁服了軟:“因為你離我最近,我也沒辦法。你幫幫我可以嗎?你下來之後要記得閉上眼睛不許看!下次見面我可以考慮不叫你女流氓了。”
她蠻橫和服軟的狀态切換自如,現在有求于人,聲音軟糯的傳來。雖然林予青知道這姑娘是裝的,但她動了。
邊下樹邊嘀咕道:“真是麻煩人。”
她背對着湖水穩穩地落在了草地上,彎腰拿起了地上的襯衫。卻沒想到底下還有拉鎖袋裝好的内衣、内褲,一條白色的棉質半身裙。
林予青:“……”
襯衫拿到手裡,淺淡溫柔的藥香鑽進鼻息。還帶一絲後調的苦艾味,很特别溫潤的香水味,倒是不像那個和自己嗆聲的姑娘。
“我準備上來了,你閉上眼睛了沒有啊?”鐘蔓菁如同遊魚一般靠近岸邊,聲音有點緊張,她盯着那人的背影,心跳如鼓。
林予青拿着她衣服的手骨節分明,細長漂亮。
她的腰有點發麻,那指腹的觸感仿佛不止落在了衣服上。
林予青聲線平穩:“閉上了,快點。”
鐘蔓菁:“你轉身,往前走三步就停下,我拿了穿上就走,在這之前你都不準睜眼。”她伸出手來拍打了一下水面表示自己在看。
林予青都依言照做了,站原地不動,手臂前伸。她的食指和中指并住,将衣物袋緊緊捏住,尾指屈起,漫不經心地勾着鐘蔓菁的襯衫。
哪怕她閉着眼睛,鐘蔓菁都能感受到她唇邊的吊兒郎當。
鐘蔓菁渾身濕淋淋地上了岸,水珠落在地上,被陽光照耀成明亮的碎鑽,身體起伏的輪廓一寸寸被拉長,她走路無聲,一步步靠近林予青。
最後,在距離兩步遠的時候停下。
她伸出手,瑩白的指間在即将觸到林予青臉頰的時候戛然頓住。
鐘蔓菁好想摸摸她的臉,可現在的她若是照做了,一定會被看成是個變态。
隻是心裡那蓬勃的思念在真正見到人的時候再也忍不住,她的眼角濕潤起來,被她掐了掐手心忍住。手指隔空描摹着女人胸上随意别着的工牌,那個名字早就镌刻在心中。
手中的衣服被抽走了,林予青聞見了剛才在衣服上嗅到的那股藥香,比剛才要濃烈強勢地靠近了自己。
人來了?她感覺到了熱量的靠近,還帶着一些酥酥的麻,像是電流。
這種感覺很像是被人用手指即将戳到眉心,但對方在隻有0.1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這姑娘要幹什麼,林予青皺了皺眉,就聽見那人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聲音裡面雀躍十足,帶着調笑。林予青還聽見這姑娘已經跨上了山地車要走了,車把還不小心戳了下她的屁股。
“林……”
林予青沒提醒,當然也還沒睜眼,鬼使神差地要說自己名字時,一陣風從她身邊遛過,藥香也遠了。
她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飒氣活潑的女孩背影,鵝黃色襯衫在陽光下格外明亮,白裙被風吹的往後直飛。
仿佛察覺到後頭的注視,騎在山地車上的人伸出白皙的手臂來揮了揮,染着笑意的聲音被風送過來。
“逗你玩還當真了?林予青,再見——”
林予青挑了挑眉,低頭看向自己的工牌,上面寫着自己的名字。
這姑娘是誰?真是太嚣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