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蔓菁晚飯吃了一大碗八寶飯,現在夜宵就不吃湯面了,林予青順着之前的蟹油給她炸了兩根開花澱粉腸,鐘蔓菁吃的一口一個脆脆的小焦邊,心裡的那點郁悶在此刻被撫慰了。
安安靜靜的,隻聽見外面的知了還在不知疲倦地喊叫。鐘蔓菁發現林予青不怎麼去夾嗆毛肚和蘭花幹,光炫飯。
“不吃嗎?這兩個菜,挺好吃的啊。”鐘蔓菁說,“你不會是想着讓給我吃吧。”
林予青笑了下:“是八寶飯很香,菜很多,你還給我留了牛肉和葫蘆瓜,我先把這些吃完。”
鐘蔓菁:“也行,吃飽就行。”
林予青盛了最後半碗的八寶飯,細細咀嚼。她不會告訴鐘蔓菁真正原因——下午小英将菜拿來的時候自己也是嘗了嘗的,味道确實不錯,可并不是鐘蔓菁的手藝。
若放在從前,她随便就着點榨菜都能吃下兩個大饅頭。但現在不行了,她深刻意識到,自己的胃口被鐘蔓菁養刁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習慣了鐘蔓菁的投喂,冰箱裡也常有鐘蔓菁拿來的食物,她覺得自己為鐘蔓菁做的太少,遠不及對方。
吃過飯收拾完,兩人上樓休息。裡面涼快的很,鐘蔓菁感慨:“還是有個窗機舒服。”
新買的睡裙是沒洗的,今晚她也沒回家拿,借了林予青的衣服來穿。洗過澡躺在小床上,鐘蔓菁很惬意。
這床是折疊的單人床,大概是一個半宿舍床寬度。躺一個人剛剛好,兩個人勢必是要擠的。
林予青洗完澡出來看見鐘蔓菁已經躺着玩手機,有些猶豫地放慢了步子。
可惜房子也就這麼點大小,再怎麼放慢腳步也是會到的。
鐘蔓菁:“怎麼了?不好意思?”
“沒有。”林予青坐了下來,“我是怕你擠。你睡裡面吧,我睡外面。”
“還是我睡外面比較好,因為我睡相不好,怕把你踢到床底下去了。”鐘蔓菁想給她讓位置,林予青卻在床邊坐着,“不用,我睡相也不好,我睡外面。”
鐘蔓菁一丢手機:“是嗎?那我們相似的地方還挺多。來,不玩手機了,關燈睡覺。”
她也應了好之後也躺下,因為床小,所以兩人幾乎是互相挨着平躺在小小的床上。沒拉嚴實的窗簾傾瀉了一地的月光,室内靜悄悄的,更顯得窗機的聲音如同轟隆隆運轉的巨型風扇。
奇怪,真奇怪。
下午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感覺到這個床太小了?那時候也沒覺得這個窗機有這麼的吵鬧。夜晚還是太安靜了,安靜到她連鐘蔓菁的呼吸都聽得見。
林予青一動不動,雖然不太習慣,但也沒有開口說話,她不知道鐘蔓菁是不是困了,隻是凝神聽着,沒過多久,她就聽見了從另一側傳來的呼吸聲變得均勻。
鐘蔓菁睡着了。
林予青輕呼了一口氣,也閉上眼睛準備入睡。下一秒,一條長腿壓在了自己的身上,屈起壓在她的腰,足尖輕輕抵着她的大腿内側,雖然隔着一層薄薄的睡褲,一陣輕癢持續襲來。
林予青很不适應,她動了動,但那條橫跨在自己腰上的細腿紋絲不動。
順滑的頭發在侵入她的肩窩,林予青幾乎想象此刻正在發生什麼。鐘蔓菁的頭挨了過來,呼吸在自己的脖頸旁側,溫熱,微微潮濕,涼和熱交加、長發随着她的動作垂落,林予青分不清是因為頭發引起的癢還是鐘蔓菁的呼吸,她第一次感到這張床——
實在是太小了。
她隻能艱難地微微挪動自己的身體,希望能夠改善這個局面。她小心翼翼地托着鐘蔓菁的腿放在床上,自己則側着睡。
才剛調整好的姿勢,身後的人又湊了上來。這次腿很規矩,但上半身緊緊地貼了上來。曲線如同随意揉捏的水球,被壓得像指腹中的棉花糖,卻還是存在感極強地挨在她的脊背,很軟。
林予青此時還很瘦,她以為鐘蔓菁和自己一樣瘦,現在才發現自己是大錯特錯了,她的肉都不長在那些露出來的地方。
再往前一點,林予青真的要掉下去了。
不管她如何調整睡覺的位置,或是在背後或是側躺,鐘蔓菁總是能精準無誤地将身體貼上來。最後林予青手心都出了汗,最後決定要去将溫度調高一點。
一定就是溫度低的問題。
她正要起身,鐘蔓菁的手環住了她的腰。
“林予青。”
林予青的背一僵:“……窗機的聲音把你吵醒了?”
“唔。”鐘蔓菁的呼吸再次來到林予青的耳朵,“不睡覺嗎?你去哪裡。”
林予青答非所問:“你熱嗎?”
“不熱。”鐘蔓菁輕輕笑了一聲,“要不要換個姿勢,林予青。你知道兩個人一起睡最省空間的姿勢是什麼嗎?”
林予青沒說話。
“轉過來,抱着我。”鐘蔓菁撐着上半身起來,想要觀察此時林予青的表情,“讓我睡你懷裡,這樣我沒辦法動,我們都能睡得好。”
林予青一動不動,鐘蔓菁含笑地低頭湊過去:“你不會是害羞了……”
那些細密惱人的發尾再次來到林予青的臉頰、脖子和肩膀,她沒有太多時間思考鐘蔓菁是不是本來就沒睡着,猛然翻了身,雙手一攬,幾乎是把作亂的人“塞”進了自己的懷裡。
過了好半天,林予青才悶聲問:“窗機的聲音還吵不吵。”
鐘蔓菁的耳朵貼在林予青的左胸,聆聽着規律有力的心跳聲,體溫滾燙,溫暖、且讓她感到安全。此刻她真正意識到自己真正地重生了,在林予青的懷裡。
她吸了吸有些酸澀的鼻子,輕聲說:“林予青,這是我聽過最讓我感到安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