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夏覺得不需要,看着挺新的,“需要換嗎?”
“需要。”景宿雨斬釘截鐵,她從櫃子裡拿出前兩天剛洗好的新床單,“新的,沒用過。”
祝夏其實并不在意,“舊的也行。”
景宿雨沒回,自顧自的鋪好,沒兩分鐘就好了。
她擡腿想出去,走到祝夏身旁時又說,“我去洗一下。”
她走到陽台,看着整個房子裡第二新的洗衣機沉默了,因為這個洗衣機雖然是第二新,聲音依然特别大,需要的時間也不少。
她在洗和不洗間猶豫。
祝夏見她很長時間沒回來,就走到客廳,看到景宿雨現在洗衣機前,好像在思考什麼,并且大腦宕機了。
“幹嘛呢?”
“沒事。”景宿雨說,“洗衣機的聲音很吵。”
祝夏也明白她在思考什麼了,“沒事,你洗吧。”
祝夏剛準備離開,洗衣機就開始工作,聲音甚至比油煙機更吵,從陽台輻射到整個空間。
“你這……”
景宿雨關上陽台的門,“這也很舊…”
祝夏聽這個聲音也能知道,她點頭。
兩個人回到房間就這樣沉默着。
祝夏想起了六個字“熟悉的陌生人”。
感覺說的就是她們兩個。
分開了六年,即使再重逢,也無法回到從前。
兩人的相處還是有些淡淡的尴尬,以及不适應的感覺。
特别是景宿雨,有些無所适從。
洗衣機的聲音消失後,她回到房間後依舊如此,沒有絲毫的減弱。
祝夏坐在床的另一邊,窗簾沒有拉上,蟬依舊在不停地叫着。
她突然問,“你這些年,過的還好嗎?”
景宿雨看着已經掉漆的櫃子,“好,可能環境不是很好,但是很輕松,我不會再為了他們傷心了。”
其實并不好,大學學費她險些付不起,每天都要出去打工,要攢錢,吃最便宜的飯菜,工作到深夜,要學的東西很多,她總是沉默着,剛開始也隻有倪初一個朋友。
她依舊有樂隊夢,依舊喜歡着音樂,隻是看着卡裡的餘額,想過放棄。
剛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她并沒有删掉她父母的微信。
經常會看他們的朋友圈。
楚樂的朋友圈發的都是她的孩子,景洪淵的朋友圈發的大多是天空,飯菜,花草,他的新家庭。
而他們從來沒有提過她,也沒有給她發過幾條消息。
和景洪淵的聊天信息還停留在當時接完她媽媽打來的那一個電話那一天。
景宿雨問他,“你會給我交大學學費的對嗎?”
景洪淵直接裝死沒回。
她到現在還記得她那個時候的無助,她想知道為什麼,看到他新的朋友圈明白了。
他們都有了新的家庭,而她可能就隻是一個失敗婚姻的獎品。
也不應該說是獎品,如果是獎品他們不會不要的。
她都明白,隻是她心中還有些期望。
隻不過在一個雪夜。
倪初看到那條消息說,“他們可能早就忘記你了,并且他們根本不在乎你。但是當他們有需要的時候就會想到你,向你要錢,吸你的血,他們覺得這是應該的,你的價值就是這個。”
第二天,楚樂便給她發消息,向她要些錢。
她自嘲地笑笑,接通了她打開的電話,并且發了一筆錢,不會過于影響她生活的數額。
然後就把楚樂拉黑了。
說不難過是假的,但是可能是因為他們這些年的冷漠,她已經習慣了,所以當時她異常冷靜。
生活依舊如此,如此的困難。
後來去了律所實習,她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輕松些了,結果一看工資,覺得更困難了。
不是一般的困難。
祝夏太了解景宿雨了,“你說謊。”
景宿雨嗯了聲,她就知道瞞不過祝夏,“那怎麼辦呢。”
“不辦。”祝夏說,“我養着你啊,你過的太累了。”
景宿雨這麼多年很少哭,但是現在她很想流淚。
“也就那樣。”
“承認不丢臉。”
“我知道。”
祝夏哼了聲,“你覺得丢臉。”
景宿雨沒承認,“累有什麼丢臉的,是人就會累的。”
“那你累嗎?”
景宿雨沒回。
“你累,你隻是不想讓我擔心。”祝夏一眼看穿,“那又怎樣,你知道我這六年一直在擔心你嗎?”
“我知道。”景宿雨不用想也知道。
“那你還不給我發消息?”
景宿雨有些心虛,“忙。”
“哦。”祝夏并不相信,“忙點好。”
景宿雨:“真的。”
“我也沒說不是真的。”
“幼稚鬼。”
“你才是。”
兩個人誰也不服誰。
景宿雨又說,“你也沒給我發。”
祝夏:“你當初不告而别,現在還需要我先給你發消息?”
“但是你還是發了。”景宿雨笑了出來。
飯店包間裡,華棋醫喝了五杯白酒,也沒想明白,“景宿雨,認識祝夏?”
秦随然突然想起了什麼,“我姐她好像是宜安一中的,祝夏呢?”
“宜安市人。”徐偉之前了解過祝夏,就是百度百科,“她估計也是宜安一中的吧。”
兩個人還是高中同學,這麼一看好像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