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宿雨睡不着,看着天花闆發呆。
過了會兒,不知怎麼,她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就轉了個身,準備睡覺。
剛閉上眼睛,祝夏也轉過來,“還好嗎?”
景宿雨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問這個,“挺好的,你沒睡着?”
“沒。”祝夏很困,但是就是睡不着,腦海中不斷閃過從前的畫面,“看你剛才一直在看着天花闆。”
“在發呆。”景宿雨如實回答,“沒想什麼,就是有些睡不着。”
“激動?”祝夏問。
“并沒有。”景宿雨其實看的挺開,或者說她早有預料,所以并沒有太激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有些悲傷吧,果然夜晚是感情的催化劑。”
祝夏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這些年過的好像特别不好,“還好嗎?”
“都過去了。”景宿雨說,她其實并不想總是回想起從前,可是總是控制不住的想起,困了她很久。
景宿雨不想說,又很想說,說她的這些年,說她的每一天,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最後隻是說,“從前的那些事情,那個時候可能隻覺得是一件很普通的,無所謂的,不會讓我有任何的情緒波動的小事,但是每每回想起來,還是會有些淡淡的悲傷。”
就像她在拿了一點夏葉給的錢,收拾東西離開那個房子的時候,走在夏天的夜晚,聽着蟬鳴,看着空無一人的街道,安靜的有些可怕。
在那個時候,她停在路邊看着面前平靜無波的湖面時,也會有這種感覺。
隻不過多了一絲掙紮,或許她應該問問祝夏,或許她不應該離開,或許還有别的辦法。
可是那個時候,她的腦子裡隻有一句話,“你隻會拖累她。”
這其實是實話,像她這種連活下去都很困難的人,沒有什麼人在乎的人,隻會拖累祝夏。
祝夏可能隻有離開這裡,才能越來越好。
祝夏不應該停下。
她當時是這麼想的,所以她沒有回頭,沒有詢問,離開了那裡。
她想她們不會再相見了,她想祝夏應該漸漸地忘記了她。
六年的時間很長,足以忘記一個人。
或者腦海中關于她的記憶越來越模糊,直至徹底忘記。
隻是她沒有想到,祝夏還會為她而來。
祝夏從來沒有忘記過她。
景宿雨閉上眼睛,“祝夏,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還會再見,也從來沒有想過你還愛我,我以為時間會沖淡一切,我以為你已經忘記我,你會有好的未來,有很多愛你的人。”
“我不會忘記你,永遠不會。”祝夏沒法忘記她,“景宿雨,你就是一個傻子,從你高中把傘給我後,自己淋着雨跑回宿舍時我就看出來了。就算我不去國外我也還是我,我也還是會寫歌,我的未來一直都有你,因為我愛你。”
祝夏從來就不想去國外留學,當時也是被景宿雨的不告而别沖昏了頭腦,才去了國外。
她很讨厭一切陌生的東西,陌生的國家,陌生的一切,她不想停留,又不得不停留。
“景宿雨,我不喜歡,不喜歡你們的選擇,你們的退步還有你的離開。”
景宿雨笑了出來,算是釋懷,“分别的那六年,我其實一直在逃避,不想想起你,因為我們可能不會再見。可是,你為我而來?”
“為音樂而來。”祝夏說,“所有景宿雨你以後遇到事情和我說明白。”
“知道了。”
那些痛苦的,迷茫的最終都會消散,留下的隻有淡淡的酸澀。
“以前的故事一直沒有和你說,其實我的父母都有些重男輕女,其實也不算是,他們也會愛我,隻是他們很想要一個兒子,對我的愛是淡淡的,像是不得不愛,因為我是他們的孩子。”景宿雨到現在還記得她過生日時,兩個人充滿愛意的眼眸中有些一絲絲地不耐,厭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媽媽還是主動要了我的撫養權,可是最後還是将我送到了外婆家,外婆有她的孫子,兒子,她看着他們長大,她并不愛我,但是也不讨厭我,對我的感情始終是淡淡的,幾乎沒有什麼多餘的情感,就是像陌生人一樣,後來我才搬出去住,其實我是希望有個人攔一下我的,雖然我還是會選擇出去住,隻是沒有,甚至舅舅舅媽都在囑咐我也注意安全的時候笑了出來。”
景宿雨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所以,祝夏,謝謝你。”
房間又重新歸于安靜,隻有空調運作的聲音。
過了會兒,祝夏才回,“沒什麼好謝的。”
她沒有等到回複。
無數光斑在窗戶上跳動,光影交錯。
屋内冷意彌漫,裸露在外的胳膊有些涼。
景宿雨的眼睛還沒有聚焦,她拿起右手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八點二十七,還算早。
她沒太大的動作,怕吵到祝夏。
景宿雨把手機放回去,打算再睡一會兒。
不斷彈出的消息提示着她,昨天根本沒注意群裡的消息。
兩個群,九九加的消息,超一半的消息都是在艾特她。
景宿雨粗略地看了幾眼,都是在嘲笑遠樂隊見光死的,還有吻樂隊和綠色樂隊應該誰赢的。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差不多,兩個人的實力都差不多,改的風格甚至也差不多,隻不過一個跳脫點,一個偏清新點。
不過歌曲的改編确實是淡淡的,不隻是隻改編的淡,是有些無聊,不亮眼,不吸引人,原曲很好聽,他們的改編則是平平無奇。
隻要有原曲在,就不會想去聽改編,變化很小,實在是沒有聽的必要。
景宿雨不知道從哪裡回,她還挺喜歡綠色樂隊第一場比賽時的表演,獨樹一幟的風格,讓人很放松總之就是很吸引人,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賽程會放棄自己的風格。
感覺不像是因為歌曲難改的原因。
她不知道為什麼,也沒有繼續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