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陳清影馬上回來,原本白念想晚上再來一趟。
她找片樹蔭坐下,近九點的日頭正毒,金燦燦的從東方升起,像顆流油的鴨蛋黃。
無所事事之際,上衣口袋的電話鈴突兀響起。
看到聯系人上的“何坤”,白念總覺得這名字耳熟。
剛接起來,那邊傳來調侃。
“哎呦,我的白大姐,你怎麼才接電話,前幾天給你發短信都不回的。”男人的嗓音像刻意壓低後在砂紙上研磨,聽得耳朵起繭子。
白念不認識這号人物,為了避免暴露,随便找個借口糊弄:“哦,前幾天太忙了,沒來得及找你……”
“你可真是大忙人,對了,事辦成了沒有?”未等話音落下,何坤打斷,語氣揶揄。
“什麼事?”白念心裡咯噔。
别又是什麼突如其來的黑鍋吧?
她如今身無分文,對書中人物的探索也是無頭蒼蠅亂撞,對方說的話,她一點都不了解。
甚至昨天看手機,都沒見過這号人物。或許聊過太多人,把他的消息刷了下去。
直覺不是什麼好事,何坤一開口,更是佐證她的想法。
“嗨呀,還能有什麼事啊?”何坤音調來回轉,滑膩得像黏在指上的膠水,身旁似乎有起哄聲,“不是說了當上陳家董事,一人給個老總當當嗎?”
原來是這事。
白念臉色蓦地冷下來,還以為走投無路遇到真朋友,沒想到都是群狐朋狗友。
這個原身好有能耐,居然還有犯罪小團體。
她現在自身難保,更沒功夫應付這些人。
“這事以後再說,挂了,最近不要聯系我。”
伏在盤虬枝幹上的蟬鳴噪耳,空闊的場地使得收音效果并不好。她關閉免提,交代這句後挂斷了電話。
手上的動作在拉黑鍵頓了下,她摸不準主意。
說不定以後能套話,算了,還是留着。
打好算盤,白念正為自己的聰明機智比了個大拇指,起身回頭,陳清影立在身後。
寬松的運動服拉鍊微敞,内搭白色露腰背心,汗漬為皮膚鍍上一層蜜色。女人臉頰因運動泛着绯紅,裹挾熱氣的呼吸急促。
這種驚悚程度不亞于轉角撞見鬼。
不知什麼時候來的,白念更不知道對方聽到多少聊天内容。
見陳清影面無表情,她心裡摸不到底。正值炎夏,這片長勢極好的粗木落拓沉寂,投射下的綠蔭更是涼到發冷。
耳邊隻有嗡嗡蟬鳴聲。
眼神在空中交彙許久,見陳清影不說話,白念幹咽了下,輕輕揭開剛才的事。
“這麼熱的天還出來晨跑啊……”
尬笑兩聲,陳清影壓低眼睫,像忽略這團空氣,和她擦肩而過。
說了句廢話,白念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連忙跟在對方身後。清爽甘甜的香水混了點微苦,是昨夜聞過的熟悉味道。
睡了一覺,或許陳清影心态平和,她始終一言不發,越是這樣,越讓白念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
大美女都這樣,很高冷的。
在心裡說服自己一萬遍别怕,趁陳清影走進大門,她眼疾手快,趕忙用手握住門栅欄,不讓對方關上。
“有事?”Omega挑眉,終于肯正眼看她。
“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到今日來的目的,白念狗腿一笑。
要足夠真誠,讓對方明白浪.女回頭的決心。
她默背剛才網上搜索的小作文,卻聽陳清影譏笑。
“重要的事?沒得逞,還想再來一次?”
幾分鐘前,白念還慶幸她沒聽到自己和何坤的對話。
如今,幻想泡泡被戳破,她恨不得掐死幾分鐘前的自己。
“白念,當初和你說好井水不犯河水,純粹利益關系,如今是你越界,還妄想我會原諒?”
這話說得犀利,但這麼多字落入耳朵裡,傳達出一個訊息。
願意交涉,有戲!
“不是的,那人我不認識……”白念開始睜眼說瞎話,奈何陳清影沒工夫陪她在這裡消磨時間,冷聲呵斥。
“快滾!”
“真有事,我是來拿東西的,你不放我進去,我就一直在外面等!”她情急之下出口。
“随便你。”女人冷豔的臉看不出憐憫,她瞥了眼攥住門框的手,猛力關門。
“我不走。”白念無賴本性盡顯,看到晃悠悠的鐵門即将合攏,她沒收手,緊閉雙眼,指望這波能賣個慘。
但任誰被人下藥差點算計成功,都不會給對方好臉色。
指節都觸碰到了金屬的冰涼觸感,突然,一隻手突然攏住欄杆。
陳清影白皙的手背用力到浮泛着青色,她似乎沒想到白念真打算賴在這兒。
或許左右頭疼,她冷哼了聲,松手後,留給她一個背影。